沿著搖晃走廊抵達醫務室,這裡被人捷足先登,散落著染血繃帶與藥物。
暫時將風衣掛在門把,陸離拉開抽屜,找到些作用不明的藥物。
幸運的是治癒暈船的藥物擁有寫著說明的包裝,並且就躺在抽屜裡。
帶上藥物和風衣,陸離回到一等艙,選定一間靠近甲板,沒有破損的房間。
閃電透過縫隙照進房間。搖晃的房間很快亮起昏暗的油燈。將燈固定在底座,陸離拉起窗簾,先服下暈船藥。
暈船藥似乎帶有安眠成分,或者愈演愈烈的搖晃讓身體不適——醒來沒多久的陸離再次昏昏欲睡。
鋒利的開罐器劃開罐頭,陸離撈出些泡爛的肉塊吃掉,倒掉罐頭湯,將空罐串連成罐頭警鈴。然後將一切可以活動的事物丟出房間,堵住房門,放置警鈴,將鬧鐘放進抽屜,確認油燈燃料可以堅持到他醒來,用最後的思維將自己固定在床鋪上,沉沉睡去。
微不足道的陸離在大船上睡去。
渺小的大船在波濤洶湧的海面上漂泊。
肆虐的海浪匯聚,託舉著大船升起砸落,迸濺轉瞬消逝的浪花。
船身變形的幽遠低鳴迴蕩,固定在地板的傢俱隨海浪起伏而顫動,唯有陸離緊束在床鋪上。
暴風雨無法吹散的怪異霧靄悄然而至,籠罩喧囂的暴風雨夜。
嘩啦——嘩啦——
滂沱大雨傾盆而落。
嘩啦——嘩啦——
漆黑海浪恐怖翻湧。
嘩啦——嘩啦——
鐵鏈碰撞空蕩迴響。
呢喃囈語在門外響起又淡去,逐漸浮現的剮蹭牆壁的刺耳噪音逐漸消失深處,怪誕的歌聲悠然響起,漸漸淡去,朦朧雷芒短暫照亮霧靄深處的輪廓。
陸離並不孤獨。
煤油越來越少、燃燒的燈芯微渺之時,陸離睜開眼眸,恢復清醒。
不再劇烈的搖晃說明大船已經遠離暴風雨核心。
視線落向將熄油燈,這次睡眠比他想像得更久,以至於身體未完全恢復,依然酸軟疲乏——又或者因顛簸搖晃。
陸離解開繩帶,拉開抽屜取出鬧鐘:9:00。
窗簾遮起的漆黑舷窗外不時劃過閃電,不知是上午還是夜晚。
暴風雨仍未停歇。
不朽巨人號可能被海浪裹挾著遠離陸地,或正向耕地園奔去。
正在這麼想著的陸離放回鬧鐘,取下油燈準備裝填煤油時,晃動突然從腳下傳來。這股力量太過巨大,以至於陸離被掀飛騰空,砸在天花板,又重重跌落。然後猶如被無形之手拽著,和房間裡的雜物「嘩啦」撞向牆壁。
眼底油燈如萬華鏡般渙散,陸離再次陷入漆黑。
……
不知過去多久,陸離緩緩醒來。
散發著微弱而朦朧的光暈的油燈倒在眼前,閃爍著。
呼——
似乎錯覺,似乎最後的煤油燒乾,一陣微風吹過,油燈裡的微弱燈芯徹底熄滅。
四周被絕望的黑暗籠罩。
黑暗深處的呢喃私語瀰漫而立,無形的怪爪匯聚成輪廓,抓向仍未清醒的陸離——
嘩啦——
鑽過窗簾的舷窗外照亮雨幕的閃電將陸離拖出瀕死的深淵。
陸離撐起劇痛的身體,趁著黑暗再次籠罩之前「嘩啦」扯下窗簾。
片刻不停劃過的紫色閃電照亮陸離臉龐。
窗戶倒影的蒼白臉孔額頭紅腫,嘴角溢血。昏迷時的撞擊讓他受了些傷,但只是挫傷和擦傷,幸運的沒有影響思維和身體的嚴重傷勢。
撕裂的片狀閃電淡去,殘留在視網膜上的深沉暴風雨隱約透著微光。沒有怪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