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注楊國忠病況的不僅僅是李儷君。李玳一直十分關心楊家那邊的訊息。
如今他也不再堅持自己與楊國忠關係親厚,對方絕對不可能對自己下黑手了。就算最初他不肯相信真相,隨著越來越多的事實證明楊家兄妹對他並沒有多少情份,甚至還在公開場合裡嘲諷過他墮馬的事之後,他心裡就已經清楚自己過去犯了多大的錯誤。他從前怎會相信楊國忠與虢國夫人他們真的將他視作朋友了呢?
聖人賞了那麼多東西下來堵住李玳的嘴,李玳心裡再不甘心,也只能按捺住心頭的怨氣,頂多就是私底下抱怨幾聲罷了,卻不敢提什麼報復的話。別說楊國忠本人了,哪怕是那個負責執行命令的心腹,他都不敢對人家做什麼。
但他很積極地想打聽楊國忠的近況,如果聽到別人說楊國忠病情快好了,他就生氣,抱怨老天爺不長眼;如果別人告訴他,楊國忠病情又加重了,他便歡喜,恨不得明日就聽說楊家辦喪事了。
可惜他身邊的隨從都換了一輪,新來的人個個穩重,他嫌使喚起來不如從前的舊人得心應手,只能讓長子去充當探聽外界訊息的耳目。雖說李儉讓身體偏弱,又很少與外人交際,但他能打著探望外祖母的旗號去楊家見楊老夫人,怎麼也能探聽到一些楊家內部的訊息吧?就算探聽不到,讓楊老夫人去做這個探子,又有何妨?反正她老人家如今在長安,也是靠隋王府支撐著。沾了隋王府這麼多年的光,她就不能為女婿辦些事嗎?
李玳如今對於使喚自己的前岳母,心裡沒有半點障礙。
李儉讓充當了傳遞情報的信使。他自己是苦不堪言,但李儷君卻也順勢從他那兒知道了不少楊氏族裡的訊息。
楊國忠的病情,其實只有他的妻兒家眷、宮中聖人貴妃,還有一部分的心腹黨羽,部分常見他的朝臣熟人,在堅持他已漸漸見好了。那些與他平日來往不多,又或是立場相對立的朝臣,以及很少在政事上與他有所勾連的弘農楊氏族人,反而看得更清楚一些,也覺得眼下的情況十分古怪。他們分明覺得楊國忠病情日益加重,太醫卻不肯好好開方治病,一味照著養身的太平方抓藥給他吃,怎麼可能治得好?然而宮裡和楊家的人都不覺得這有什麼問題,反倒讓這些人懷疑起自己的眼睛來了。
難不成聖人對楊國忠行事有所不滿,卻又礙著貴妃的臉面,不能公開處置他,所以要變相讓楊國忠因病重失救而死?
即使有楊氏族人覺得太醫不懷好意,本想另薦了得力的名醫去給楊國忠治病,有了這種懷疑後,也不好再說什麼了。萬一他薦的名醫把楊國忠治好了,卻違背了聖意,豈不是自找麻煩?
有的人裝不知情,楊國忠家裡怎麼說,他們怎麼聽就是了,跟著一塊兒粉飾太平;有的人則想辦法從虢國夫人姐妹她們那裡探聽口風,見她們一副“楊國舅的病不是好得差不多了嗎你在胡說些什麼”的模樣,也打消了原本的念頭,遠離這幾個對親人不實誠的毒婦;還有人暗戳戳去聯絡其他權貴朝臣,想在楊國忠死後渾水摸魚,為自己謀一點好處……
楊老夫人只恨兒子們都被派到地方上做官了,否則這時候他們怎麼都可以跟著沾點光。為了讓兒子重新調回到中樞來,老太太也挺拼的,每日主動出門去串連打點,暫時連外孫和外孫女們都顧不上了。
李儉讓倒是稍稍鬆了口氣。雖說如今幾乎每日都要來往於隋王府與外祖母府上,奔波勞碌,但外祖母不再追著他說弟妹們的事,他只需要時不時給父親傳遞些訊息,日子就能過下去,比先前可輕鬆了許多。他如今身體比從前壯實了,每日車馬來回,其實也不算辛苦。
李儷君偶爾會打著送湯的名義,給他送一點混合了幾分之一顆丹藥的補品。連愚蠢的渣爹都能吃她煉的丹,沒理由兄長輪不上這福氣的。就連祖父隋王和祖母竇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