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挺巧的,原本裴行昭興許過些日子連賈太嬪長什麼模樣都忘了,卻出了這種事。
當哥哥的去嫖,嫖得自己送了命,做妹妹的在宮裡找男人鬼混——由不得裴行昭不感嘆,真是物以類聚。
賈樂志算是倚紅樓的常客,最早看中了雙月兒,但雙月兒裙下之臣不知凡幾,他只有個在宮裡做太嬪的妹妹,自己掛著個閒職,沒實權,也沒花不盡的銀錢,打一開始就知道那美人是自己只能遠觀而無法弄回家的。
雙月兒接手倚紅樓之後,不賣力應承客人,卻把教坊司、官府的人打點得很周到,他想起、見到她的時候,只能喪氣地感慨幾句。
常混跡於風月場合的男人,痴心人是異數,絕大多數看中了誰,也不過是被容貌吸引,這個不行,便會尋覓下一個。賈樂志便是這等貨色。
去年秋日,他有了新的目標,是剛及笄的婉竹,氣韻高雅,樣貌脫俗,一顰一笑一言一行,勝於大家閨秀。
賈樂志想著,自己到底曾是雙月兒的老相識,不曾真正勉強過她什麼事,倒是平白贈送過她諸多珠寶銀錢,念著這份舊情,她這次總該讓自己如願以償。
單方面打定主意,他便卯足了勁兒討好婉竹,雖說十次總有次連佳人的面也不能見到,勁頭卻是更足。
後來,先帝病重,再到殯天,作為嬪妃的孃家人,賈樂志不敢再如常光顧倚紅樓,卻如百爪撓心,煎熬得緊。
好不容易熬過了國喪,風月場合能照常迎客了,他立刻趕去倚紅樓找婉竹,卻被告知,婉竹已經遁入空門,做了女道士。
希望越大,失望便越大,引發的怒火也就更盛。
他先去了婉竹棲身的道觀要人,哪成想,那道觀規矩森嚴,誰的面子都不給,他拿出再多的銀錢都行不通,有一次鬧得厲害了,險些被一群自幼習武的女道士揍一頓。
他空前的憤怒起來,也當即遷怒到了雙月兒頭上,斷定是她故意拆他的臺,自己不想委身男人,也看不得曾經的裙下之臣另覓新歡。那麼,他還是回到原點,讓她從了自己好了。
起了這心思之後,他便與雙月兒攤牌了,要她做自己的外室,若是再不知好歹,她這倚紅樓再沒安生的時候。
雙月兒不從,且是一副看到他就反胃的樣子。
賈樂志也便少見地說到做到了,常安排人找倚紅樓的麻煩,今日向順天府舉報倚紅樓裡窩藏女逃犯,明日向五城兵馬司舉報倚紅樓裡有江洋大盜……
一來二去的,順天府和五城兵馬司有些煩了,規勸雙月兒適度地向人低個頭,免得她倒黴,他們也不得不陪著瞎折騰。
而倚紅樓總被官差搜查,生意蕭條就不消說了,人心惶惶是最大的問題。
常客的確不乏權貴,可越是那樣的人,越是不會與一個無賴爭長短,終究是臉上無光的事兒,鬧大了,必定被言官彈劾,權衡一番,便選擇了置身事外,去別處找鶯鶯燕燕。
很多人雖然於心不忍,卻已認定,雙月兒會落到賈樂志手裡。
然而,她最終卻選擇了最決絕的一條路,與賈樂志同歸於盡。
京城官場裡提及此事,眾說紛紜,認可人數最多的一個說法是:賈樂志命喪風流債,到了地下怕也是滿心不甘,他一條命,哪裡是一個青樓女子賠得起的。
很多貴婦閨秀也這麼想,提及雙月兒,都是滿臉鄙夷,說什麼早知今日,當初何必勾引男人,大抵想攀附更有權有勢的,人家卻嫌棄她,她這才萬念俱灰,拉上賈樂志走了絕路。
楊攸、林策、喬爾凡與喬夫人,尋常少不得與人打交道,這類話沒少聽,一個個都氣得不輕。
她們聽說了,便少不得與裴行昭提及。
從聞訊起,裴行昭就顯得很是沉默,因為她比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