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顏色素淨的簾帳;東面是個六稜形寬臺,四面各有六級漢白玉石階,寬臺上設有一張格外寬大的酸枝木八仙桌,桌上有文房四寶,下面有蒲團。
北面槅扇之後,是宴息室、書房、寢殿。
裴行昭轉了一圈,說不出什麼好,也挑不出什麼不好。
正要回宮去,聞訊的皇帝趕了過來,行禮後殷切地問道:“母后瞧著如何?能將就著用麼?”
“不錯。”裴行昭道,“只是,皇上怎麼會起心佈置這裡?多個處理政務的地兒自然是好,但沒有也無妨。”
“您覺著不錯就太好了。”皇帝笑道,“壽康宮畢竟是供您休息、見皇室人等的宮室,朝臣要總是來來往往的,想想就鬧騰,您那邊的宮人也跟著添了不少差事。是以,公私還是分開來的好,您調幾個得力的人過來,餘下的由這邊的人照常打理,臣子有事求見,直接來這邊就成了。”
說的是沒錯,但是——“‘朝臣要總是來來往往的’,皇上何出此言?”裴行昭問,“沒意外的話,哀家見朝臣,不都是在下午議事的時候麼?”
皇帝咳了一聲,現出了裴行昭一度常看到的期期艾艾的德行。
她也不追問,猜著他究竟在玩兒什麼貓膩。
沉了會兒,皇帝底氣不足地道:“等恩科的事情落定,朕想離宮兩三個月。”
“何故?出巡?”
“也算是出巡,說朕微服出巡也成。”
裴行昭實在是聽不懂,“這又怎麼說?”
皇帝又咳了一聲,攥了攥拳,“母后,朕修道的事兒,您早就知道,沒錯吧?”
裴行昭抿了抿唇,就快不耐煩了。
“您別急,別急,朕得慢慢兒說。”皇帝其實有些打怵了,但是為著大好前景,也就豁出去了,“修道這事兒啊,其實真不能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朕算起來卻有大半年沒潛心修行了。眼下晉陽也死了,擁護她的託孤重臣也都老實了,說正事的摺子都是您在處理,那朕在不在宮裡都是一樣,就是個擺設兒,對吧?”
裴行昭心生笑意,“所以呢?”
“所以啊,”見她神色並無不悅,皇帝如同得了鼓勵,“朕就想去朝天觀住一陣,閉關修煉。但這種事對外不能明說,畢竟還沒幹成過什麼事兒,是您幫著坐穩龍椅的,那就大可以說朕微服出巡。承天門那兒有望君出,就是要帝王時時去民間體察民情,官員絕無異議。”
“但這是扯謊,待得回來,豈不是一問三不知?”
皇帝立刻道:“再另外找個人出去轉一圈兒即可,人選、去哪兒巡您定,這人算是正經的欽差,他發現了什麼不平事,由朕曉瑜百官,當然,功勞是他的。”
裴行昭意味深長地笑了笑,“皇上想的很長遠。”
“不瞞母后,思量好一段日子了。”
裴行昭可沒工夫誇他坦率實誠,“那也不能這麼著急,秋日再‘出巡’也不遲,哀家如今只跟內閣、六部的人混了個臉熟,朝臣都沒認全呢。”
“這不妨事,朕見天兒上朝,也沒認全呢。”
“……”裴行昭睨著他。他是生怕她不知道他有多不著調麼?
皇帝尷尬地笑了笑,“沒法兒認全,又不可能每一個都言之有物,好些人也不愛在殿上回事。”
“那也到秋日再出宮吧。”裴行昭進一步道,“哀家脾氣不好,沒耐心,有皇上主持大局,兩相里就都有臺階下,皇上不在跟前兒了,哀家豈不是每日都要與臣子爭執不休?”變相地提醒他,他這擺設的作用還是不小的。
皇帝卻道:“那怎麼可能?誰敢啊?”他心說您怎麼連我都懵呢?就是因為我在跟前兒,有些臣子料定我會和稀泥,才敢口沒遮攔地跟太后找茬,我要是不在,他們唯一擔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