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黎像是才回了神,他有些滯緩地問道:“現在已經搶救多久了?”
“一個小時,”他的一個嬸嬸神色複雜道,“你們也別吵了,都安靜下來吧。”
鄭闐不止一次地跟鄭初黎說過,不要惹他爺爺不高興。
人第一次犯腦梗的時候,就是往鬼門關上敲了敲門。
得了這種病,每一次復發都會比上一次更嚴重。
在此之前,他爺爺的腿腳就已經不太好了。
鄭初黎抱著腦袋,靠著冰冷的牆面,慢慢地滑了下去。
他很惱怒,他大概知道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誰,他恨不得現在就拿一把刀捅死那個人。
但是他也很悲涼,此時他對鄭元東的擔憂已經蓋過了他心中的怒火。
“爺爺平時最疼你。”
“看到這個訊息的時候直接暈了過去。”
他知道鄭澤說這句話的意圖。
在這麼多親戚面前,他不好說,其實這兩句前面還要加一個“因為”和“所以”。
他的意思是,鄭初黎是這件場意外的罪人,他需要為這件事負責到底。
鄭初黎心中亂糟糟的,他在微信上隨手回覆了經紀人和王輝,又挑了幾個人回覆,然後就徹底將手機關機了。
他不知道自己在醫院門口待了多久。
鄭元東有很多子女,也有很多孫子孫女,他感覺周圍的人走了不少,又來了不少,只有他自己,一直在原地,沒有動彈。
搶救室變成綠燈的時候,周圍的人都蜂擁而至。
鄭初黎也想上前,但是他蹲太久了腿麻,沒站穩,還被鄭桓推了一把。
他收到了鄭桓厭惡的眼神。
鄭初黎已經沒有心思計較了,他跟著上前聽醫生的話。
“他這個情況比較嚴重,送來搶救的時候已經就全身不能動了。病人不僅有腦梗病史,這次還發作了腦出血。”醫生簡短地說明情況,“病人這次的手術還算是成功,但是他最近這幾天會說不清楚話,如果積極治療的話,可能會有所好轉。”
聽到這句話,鄭初黎的腿軟了一下,癱坐在地上。
沒有人去關注他。
這個鄭家,只有兩個人對他好,一個是躺在裡面不能說話也不會動的爺爺,一個是還沒趕過來的鄭闐。
每個人的目光都多少帶著些審判的意味,像一根根細針,深深地紮在他的心口。
鄭初黎麻木了。
不過還好,鄭元東沒事就好。
鄭元東被推出急救室的時候,周圍的人甚至把鄭初黎擠開了。
鄭初黎的臉上閃過一瞬間的無措。
“初黎,你先回去吧,這邊的事情讓我們來處理吧。”一個叔叔說道,“你爺爺還沒醒,醒了之後看到你可能也不利於病情……”
他說得不算委婉,鄭初黎能明白他的意思。
他抹了抹把眼淚,僵直了身子,木訥地點頭:“我走。”
隨後,又不放心地添了一句:“爺爺醒過來之後,給我打個電話。”
誰知,鄭桓突然跳出來,十分暴躁地趕他:“誰要你假惺惺的!”
鄭初黎沒有理會他,他臨走前向身邊的一圈親戚鞠了個躬,然後又看了一眼病床推走的方向。
差一點,這世界上就要少了一個愛他的人了。
……
說是離開,其實鄭初黎並沒有走遠。
他就在醫院的門外,凍了好幾個小時。
不知道什麼時候,王輝忽然給他發了一條訊息:“熱搜壓下來了,工作室的澄清也已經出了。”
鄭初黎大概掃了一眼,無非就是那些道歉的話術。
沒有插足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