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衣服。
一月的京城有一股肅重的冷寂,街道上灰茫茫一片,樹枝上掛著殘雪,人潮和車群淹沒在了白霧中,鄭初黎剛買的跑車也顯得厚重素樸了幾分。
鄭元東所在的私人醫院在京郊的一處莊園中,離鄭家老宅也不過一二十分鐘的車距。
來接他出院的人很多,鄭初黎一直默默跟在車隊後面,一直行駛到正家老宅,才見到了鄭元東的面。
鄭元東看上去比從前還蒼老了幾分,但是臉上掛著一抹溫和的笑意,大概是因為大難不死,心中多了幾分豁達和灑脫。
“初黎。”老爺子說話還有些口齒不清,好在能讓人聽懂,“來了。”
眾多子孫中,鄭元東只喚了他一個人的名字。
鄭初黎鼻腔又開始泛酸,他撥開了一眾親戚,慢慢走到他的身邊,輕輕蹲了下來:“我在呢,爺爺。”
“你看著臉色不好,”鄭元東有些渾濁的眼睛盯著他,“是不是昨天晚上沒有睡好?”
鄭初黎不願意在老人家面前說自己的私事,便含糊道:“最近開始拍戲了,有些擔心。”
鄭元東環顧了一圈四周,然後擺了擺手,示意其他人自己做自己的事情:“你推我走走吧,去後面的花園。”
鄭初黎點了點頭,站起身,推著他的輪椅,往後邊走去。
那些親戚看著這爺孫倆,欲言又止。
不過他們也只是停留了幾秒鐘,就散開了。
他們看得出來,鄭元東有話要跟鄭初黎說。
鄭家的花園種了幾棵臘梅,冬日裡,正是盛開的時候,一股淡淡的梅香飄進了鼻間,鄭初黎的情緒微微平復了些許。
“和解家那小子鬧矛盾了?”鄭元東問道,“之前不是好好的嗎。”
鄭初黎有些錯愕,覺得在長輩面前聊這種事情有些難堪,便繼續搪塞道:“沒有,就是小打小鬧的。”
“小打小鬧?”鄭元東重複了一遍,笑出了聲,“你都把不高興寫在臉上了。”
鄭初黎低下頭來:“哪有……對了,您是怎麼知道我和他的事情的。”
“你們之前在那個樹灣海灘上一點都沒避著人,爺爺想知道這些事情還不簡單。”鄭元東臉上沒什麼異色,“早知道你跟你那個老子待在一起學不了好,誰承想你比你老子還過分。鄭闐這兔崽子好歹還生下了個你,也不知道我死之前能不能看見你有孩子了。”
鄭初黎面色一赧:“我是生不了了,您不是都有重孫子了嗎,大哥的兒子都上幼兒園了。”
“也罷,”鄭元東擺了擺手,“你們年輕人要怎麼樣就怎麼樣吧,我是年紀大了,管不了你了。”
鄭初黎清咳了幾聲:“您不生氣啊?”
“生氣有什麼用,我知道的時候差點想叫人把你帶回家打一頓,打了就能改嗎?”鄭元東吹鬍子瞪眼,“我叫人查瞭解家那個小子,知道他是個靠譜的,這才沒有打草驚蛇,本來想等著你主動跟爺爺說,誰想到出了這事兒。”
鄭初黎又尬笑了兩聲。
“對了,昨天徐克跟我說,解家要把自己的大兒子調到公司裡。”
鄭元東看著滿園的臘梅,哆哆嗦嗦地伸出了手,掃了掃枝上的雪。
鄭初黎的神色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