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容之匣可大可小,就算要把整座月影島裝進去,也完全可以做到。既然如此,為什麼調查員們不乾脆把所有疑似汙染源的東西全部丟進收容之匣呢?
簡單的類比,碎片溢散的能量造成的大規模汙染對委託者來說,就和人類看待自己的排洩物差不多。其實以委託者的能力,根本不需要調查員的幫助就能自行回收碎片,但是祂還是付出一定的代價僱傭了調查員,就是不想親自動手在一大堆自己的排洩物中翻找碎片。
調查員要是投機取巧將好幾個可疑物品同時扔進收容之匣,就算其中包含汙染源,委託者也是不會進行回收的,祂會判定收容失敗,直接要了調查員的命。
而另一種情況,調查員裝入收容之匣的目標的確是汙染源,但含有一定量雜質的,即使判定收容成功,調查員獲得的假期也會遭到扣減,搞不好最後得到的假期和比劃水過關的調查員根本沒區別。
直接對珍珠項鍊進行收容,就屬於上述的第二種情況。柯啄獻給汪星燃的禮物,真的很不怎麼樣。
所以,這場勝負,陸厭自己給自己當裁判,是他贏了!
「剩下的事應該沒什麼好說的了,你們還要聽嗎……」兩根觸手扭在一起,從觸手尖尖傳來月朗的聲音。
陸厭隨意地擺擺手,「嗯,不聽,你走吧。」
得到準許,觸手迅速後縮,想要潛入海底,從此徹底遠離月影島。
然而月朗沒能走成,汪星燃不知何時移動到陸厭身邊,眼疾手快地拽住兩根想要逃跑的觸手。
觸手黏膩濕滑,比泥鰍還要滑溜,卻怎麼都掙不脫汪星燃的手。那兩根觸手是月朗拉長變形的雙臂,汪星燃雙手交替拉拽,硬生生地將月朗拉上了岸。
月朗一臉懵逼地坐在沙灘上,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被拉上岸,他心有餘悸地縮回兩根觸手,變回人類手臂的模樣,然後小心翼翼地看著臉色陰沉的汪星燃,「我還要繼續說島民們將我們家推下懸崖後的事情嗎?」
「不需要。」汪星燃伸出手掌,用力地揉了幾下少年濕漉漉的腦袋,「即使你恨透月影島,你的願望也只是想要讓他們為他們的行為付出應有的代價,受到該受的懲罰而已。我只是想告訴你,你沒有被月影島同化,始終心懷對自由的嚮往,這樣的你沒有任何汙點。」
「月朗,你是個很了不起的人。」
月朗得到的愛很少很少。
一次是四歲時郎曉曉的懷抱,第二次是郎曉曉為了不讓他傷到自己用手去擋住匕首。這微末的愛意,在郎曉曉選擇背棄自由時,就如同泡沫般崩塌破碎了,月朗已然一無所有。他嚮往自由而活的十六年人生,被月影島徹底否定了。
當汪星燃撫摸他的腦袋,月朗千瘡百孔的心趟過一道暖流,他遲疑地問道:「真的嗎?」
「當然,無論你問我多少遍,我的答案都是一樣的。你非常了不起!」汪星燃堅定地傳達了自己內心的想法。
副本中的島民和現實中的島民,重疊的部分只有他們身上的腫瘤,所以調查員在副本中殺死島民也完全沒問題。但月朗和其他島民不一樣,他是碎片能量改造而成的特殊汙染物,他已經不是人類,成為另一種全新的生命體。
副本中的月朗,和現實中的月朗是重疊的。
汪星燃面前的這個月朗,就是真實存在的月朗。
碎片收容完畢,委託者就會一鍵清理遺留的汙染,祂的清理一向不留死角,月朗作為特殊汙染物,絕對會被當成汙染的一部分,一併被清理掉的。
生而嚮往自由的月朗,從生到死,從死到另一種生命體,再到最後的消亡,始終沒有踏出月影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