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有結束,警方只能一面維持秩序一面等待。他沿著警戒線外圍一路尋覓著,也不知道自己在找什麼,在懷疑什麼,這些人的的確確是消防員和警察,看不出有任何可疑之處,而那些在他的夢中出現過的面孔,一張也不在其中。
他在教學樓外繞了一圈,又回到了出發點,天色已晚,先前圍觀的人群早就散去,他苦笑著搖搖頭,雙手揣在兜裡,仰望著已經被撲滅大火的玻璃大樓。我已經連現實和夢境都分不清了嗎。
凱墨隴走了,走了就是走了,又怎麼會再回來呢?回來救他?你特麼也太把自己當一回事了……
在外面吃了晚飯,一個人在商業街溜達了一圈,聽了一場街頭搖滾,回到丹美大廈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
賀蘭霸哈欠連天地走出地鐵站,才發現自己走錯了方向,這個出口離丹美大廈大門有點遠,他想了想,也懶得繞回去了,就從地下車庫南門上去吧。
到這個點兒地下車庫也差不多靜得跟太平間一樣了,只聽見他一個人單調的腳步聲。四周一安靜,人的思維就特別清晰,想要自欺欺人也做不到,他越是往深處走,越是強烈地意識到,走車庫只是他借給自己的一個藉口,真實的原因是因為他不甘心找不到凱墨隴。所以哪怕理智告訴自己不可能,他還是希望能看見一點點那個人的痕跡。寶馬x5報廢了,或許還能看見紅色的法拉利458呢,即便找不到法拉利458,也許能看見什麼別的車掛著那個親切的“庚agv999”的名牌……
可是到處都沒有,偌大的車庫裡停著大大小小的車輛,在他眼裡全是灰色的,沒有那輛死偷卡得他不勝其煩的白色寶馬x5,也沒有那輛意氣風發地追星星的紅色法拉利。再沒什麼能驚豔他的目光了。
他有點受不了這樣的自己,加快腳步不想再讓視線亂飄,然而僅僅只快走了幾步,腳步又“噠”的一聲情不自禁地停下。
他看見自己的白色小金盃靜靜地停在不遠處,那麼不起眼的一輛車,卻在這一秒牢牢抓緊了他的視線……
在小金盃的旁邊,停著一輛身形熟悉的白色suv。
心裡一面嘲笑自己“臥槽賀蘭霸你瘋魔了吧,這不可能好嗎”,一面咬牙喊著“我就看一眼,老子就看一眼啊”,就這麼天人交戰著一步一步走上前,白色suv的車頭露出來,心猛地一下就跳到了嗓子眼——那是一輛白色的寶馬x5,渾身錚亮,一塵不染。
他緊張到連視線都不敢往下移動一分,停在離寶馬x5五六米的距離。地下車庫空曠安靜,他的心跳卻猶如擂鼓。
是你嗎x5?是你嗎?!
大寶馬的擋風玻璃隱沒在黑暗中,一言不發地看著他。他向前邁了一步,又邁了一步,直到看見整潔的中控臺上,那雙黑色的皮手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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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認車牌就是庚agv999後,賀蘭霸以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時速狂奔回丹美大廈,掏鑰匙開門時甚至激動得把鑰匙都掉在地上,他推開大門喊了一聲“凱墨隴”,沒有人回答,他站在玄關,整個人恍惚一愣。
客廳裡沒有開燈,只有一層如水的月光,沙發中央坐著彷彿被他吵醒後很不開心的泰迪兄。賀蘭霸穿著鞋就這麼走過去,低頭看著茶几上那把熟悉的車鑰匙,和散落了一茶几的撲克牌。
賀蘭霸在二樓主臥的門前站了許久,心裡一遍遍過著臺詞,就像一個即將走上奧斯卡頒獎典禮領獎臺的編劇,又像一個抱著玫瑰拿著戒指盒準備下跪求婚的毛頭小子,他再三地準備,再三地鎮定,最後才輕輕擰開了門把。
房間裡開著一盞檯燈,拳擊袋的影子斜斜地拉長在地上,床上的人穿著一件黃灰相間的毛衣和藍灰色的牛仔褲,背對著他已經睡著,檯燈的光照得他的頭髮泛出一層溫暖的金棕色。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