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的蠶蛾已經破繭而出了。
“可能樹上還有蠶蛾呢。”何田把完整的蠶繭放進籃子,“我小時候,奶奶還帶我來這兒抓過剛孵出來的蠶蟻,剪了桑葉帶回家,把它們養在竹匾裡,蠶蟻剛開始可醜了,是黑乎乎的小毛蟲,慢慢就好看了,蛻過幾次皮以後,變成雪白的蠶寶寶,蠶寶寶長到小拇指那麼長,身體也變成半透明的了,就要結繭了,你得給它們準備一個竹盒子,或者用樹枝竹枝紮成一束放在盒子裡,它們就會爬上去做繭。變成繭以後就不好玩了。”
易弦笑了,“我小時候也養過蠶。不過不是養著玩,是學‘昆蟲的一生’的時候養的,每天都要寫觀察日記呢!有人就養了蝌蚪,因為不用費事照顧……”他說到這兒,忽然頓了頓,看著天邊出了會兒神。
何田看到他臉上出現一種悵然的神情,彷彿不太高興,小聲打岔,“蝌蚪後來變成青蛙還是癩蛤蟆了?我也養過蝌蚪,每次都變成癩蛤蟆!”
易弦又笑了,他知道何田是在逗他開心。
他摘下一顆蠶繭,遞給何田,“你養過很多次蠶嗎?”
何田輕輕搖了搖蠶繭,裡面的蠶蛹撞到繭子的壁,就發出輕輕的響聲,“沒有。就養過那一次。我看見它們一天天長大,吐絲,把自己包進蠶繭裡,本來很期待的,它們咬破蠶繭爬出來,變成了渾身雪白的蠶蛾,我還以為它們會像蝴蝶那樣飛走呢,誰知道它們根本不飛,那長出翅膀幹什麼呢?給它們葉子它們也不吃了,一兩天後,它們就全死了。我哭得可傷心了,就再也不養了。”
易弦噗嗤一聲笑道,“蠶蛾連嘴巴都沒有,當然不會進食了。”
“啊?”何田很意外,她仔細想想,五六歲的自己根本沒觀察蠶蛾有沒有嘴巴或者說口器,“真的嗎?為什麼?”
此時太陽終於西沉,天空佈滿粉紅色的雲霞,把何田的臉龐也映得粉粉的,易弦看著她,又開始心裡癢癢的,他抿一抿嘴唇,告訴她,“蠶蛾是成蟲,它們破繭而出之後只想做一件事,就是交配!”
看到何田露出更加震驚的神色,易弦忍住笑意,故意一臉嚴肅問她,“難道你沒注意到,它們一個爬在另一個身上在交尾麼?”
何田呆愣住,是啊,一個爬在另一個身上不久後,有的蠶蛾就死去,另一些蠶蛾產下卵也死了……她倒是在蠶蛾們不肯吃食物後擔憂過,看到它們這麼爬來爬去還天真地以為這是同伴想幫助同伴飛起來……後來看到它們不飛,又以為是在打架,還想分開它們……
“啊——”何田捂著腦門叫了一聲。
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小麥甩著尾巴好奇地看向主人。
易弦輕輕地笑。
這時七點多了,太陽終於開始西斜,可是天空還是亮亮的。高緯度地區就是這樣,這裡有漫長黑暗的冬天,作為補償,大自然也給與漫長明亮的夏季。
又摘了兩三棵樹的葉子後,易弦看到何田額角的頭髮都被汗水浸溼了,就問她,“你餓不餓?我們休息一會兒?”
她擦擦鬢角的汗,“好。”
他們坐在松樹下的石頭上,休息片刻,在溪邊洗洗手,取出食物。
加了燕麥粉的麵包切片之後就會格外脆,又有嚼勁,塗上魚子醬,咬破魚籽時,裡面鹹甜的漿充滿口腔,和麵包粗糙的顆粒混合,是一種特別值得慢慢咀嚼回味的食物。
吃了麵包,再用水瓶接些小溪中流動的清水喝,松風清泉,全身的汗都像被吹走了,心情也格外舒暢。
休息了一會兒,他們回到桑樹林繼續採桑葉。
回家時已經快九點了,夕陽還是不願消失,可草叢裡灌木叢裡和樹林中都掩蓋在陰影中了。
經過一片小池塘時,小麥對著草叢中咕呱呱呱叫個不停的青蛙汪汪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