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河面完全變成了一片平坦的雪原。
她和易弦穿戴上全部的厚毛皮衣服,給大米戴上籠套和爬犁,趕著它走上了河面。
這段河面有大約十三四公里寬,把積雪踩實之後,大米全力奔跑,不到半個小時就能從一邊到另一邊。
但是今天,他們得步行過去。
因為何田要在冰河上鋪一條路。如果只是走這麼一次,就不用費力鋪路了。但在接下來的兩三個月裡,大米會頻繁地往返於這條路,那就很有必要把路修好了。
河面上的積雪現在有近三十厘米厚。
易弦和何田像昨天那樣,輪換著走在隊伍最前面開道,大米走在中間,它拖著的爬犁上放了個傾倒的簍子,裡面裝著枯枝和栗子刺球,走在最後面的人用一隻木耙時不時抓出些枯枝灑在路面上。
理論上,地面越光滑,阻力越小,馴鹿拉的爬犁速度越快。但是這些枯枝並不會減少太多路面的光滑程度,把它們灑在路上,是為了減少大米滑倒的機率。
河面結冰形成的雪原並不是像遠遠望去那麼平整的,河水凍結時有些地方還在起著波浪,這些波浪凍成冰後,就形成一個小小的凸起。風會把積雪吹起,隨風落下的雪和原先的積雪凍結在一起,堆積在小凸起上,漸漸形成魚鱗似的起伏。
隨著時間和一次又一次的落雪,起風,積雪高的地方會積越來越多的雪,最終形成一個個小丘般的凸起,而有的地方,積雪會幾乎完全被風吹走,露出光滑如鏡子的冰面,站在那裡,甚至可以看到在幾米深的水下游動的魚。
還有,靠近河岸的地方,岸邊線條陡峭緩急程度不同,波浪會形成的起伏更大,越靠近岸邊,起伏越大。晝夜不停拍打河岸的波浪被凍成冰時形成一圈圈半弧形的皺紋,有的還保持著浪花的形狀。
所有這些,都可能形成“暗冰”,讓奔跑的大米摔跤。
在冰河上摔斷腿的馴鹿,通常只有一個下場。
開出那條雪道後,灑在上面的枯枝被何田他們走過,就會被牢牢凍在路上,就算風吹來的積雪會蓋住它們,只要每隔幾天反覆地走,它們就始終會為大米提供寶貴的阻力,雖然很小,但會讓它不至於滑倒。
於是,這條一眼就能看到盡頭的路走了兩三個小時才走完。
快到對岸的時候,能看到河岸邊屹立著的幾塊巨大如房子的岩石。因為它們,河水的波瀾和漩渦結冰後形成大大小小的波紋,這段幾十米的路格外難走。
易弦和何田一人提著簍子一邊,在冰面上蛇行,把簍子中的枯枝和刺球灑得更寬。
波紋凍結後形成的冰稜,踩上就會讓人摔跤。
何田一不小心就側著摔倒了,她手裡的簍子也倒了,枯枝灑了一地。
可要是另選一個平緩的地方上岸,那離林中小屋的距離就更遠了。在雪林裡跋涉,也不會比在冰面上掙扎更簡單。
她呼了幾口氣,“我們明天回來的時候,再砍些松枝鋪在這裡。”
兩人小心翼翼,牽著大米走過這段危險的冰面,終於上到了對岸。
這時已經是中午了,大家都飢腸轆轆。
何田讓易弦喂大米一把加鹽炒的黃豆,她們也得停下休息一會兒,喝點水,吃個烤小土豆,繼續走。
雖然岸邊有兩塊巨石,但上了岸,地形就好多了,是一個緩坡。
在松林間又蜿蜒行走了近一個小時,終於看得到林中的小屋了。
可是這時,何田的臉色反而非常難看。
她的小屋,煙囪里正冒著白煙。屋子周圍的雪地上,佈滿腳印。
她拽下肩上背的一把獵槍,扔給易弦,輕聲說,“你會用吧?”
易弦沒說話,摘掉厚厚的手套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