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過速。我的心臟現在跳得不正常的快。我之前明明走得很慢。
可他很快發覺,除了心跳過快,口乾,他的身體並沒其他不適。
對空氣的檢測結果也證實了這一點,空氣中並不存在毒素。
他再次睜開眼睛,林中水妖一樣的少女也並沒消失。
看清了她手裡所拿的東西后,他關閉了過濾模式。
不是幻覺。
那少女手裡握著一塊形狀不規則的光滑石頭——不,是一塊肥皂,因為有細膩的泡沫水順著她手臂流了下來,劃過她淺粉色的手肘,滴落在池水中,擴散開。
大概是製作的時候配料比例出了些問題,那塊肥皂像快要融化的黃油一樣柔軟,她用力一握,邊緣就凹陷處手指的形狀。
她用兩手揉搓它,想要搓出泡沫,可是它的光滑程度和她的肌膚不相上下,活潑得像一隻抓不住的小狗,哧溜一下又從她手中逃逸出去,她輕輕驚叫了一聲,手忙腳亂,終於半蹲著接住了它,她得意地笑了一聲,兩片花瓣似的紅唇彎起,露出雪白的牙齒。
他這時候才想到,原來他聽到的“大魚”在池中游動的聲音,是她鑽進水裡尋找掉進水中的肥皂所發出的。
她小心地握著那塊肥皂,走向水池的一邊,從池邊的山石上揪下來一叢草,團成一團,用它當浴花擦在肥皂上,再抹在自己身上,肥皂泡泡在陽光下折射幻彩,又在她的頭髮和面板上相繼幻滅,淡綠色的草汁混合著細膩的泡沫從她身上滑落在水裡,在水面上擴散,消失。
她半蹲在水中,又洗了洗頭髮,握著髮梢舉在鼻子前聞了聞,露出滿意的笑容,然後,她從石頭上拿起一把小梳子,蘸著水,試著把頭髮梳得柔順。可是她大概是太久沒洗頭,又或者皂液中鹼性太高,她梳了幾次,痛得微微噘了下嘴,小聲嘀咕道,“護髮素是怎麼做的啊?用植物油浸泡花朵和薄荷可以麼?”
他認真思考這個問題。護髮素裡都有什麼成分?從前家裡的管家太太和女僕們喜歡在下午茶的時候在廚房聊天,他偶爾經過時聽她們說某個女星迷信純天然的美容製劑,喜歡用冷榨椰子油護理頭髮,還用蘋果醋噴霧防止髮尾分叉。
他分神了幾秒鐘,再看向她,她已經把長髮擰成了一束,靈蛇一樣在頭頂扭了幾下,另一隻手抓住髮尾,輕輕一拉,頭髮就在頭上盤成一個糰子,不過,這糰子不太聽話,很快又散開了,披拂在她身上。
天空上的雲朵不知何時慢慢散開,它們投在林中的陰影也移開了,柔和的陽光忽然變得強烈,金光照在她身上,每一根溼漉漉的髮絲都閃著小小的虹光,不僅她的睫毛尖端帶著一層淡金色的光暈,就連她兩腮毛桃子一樣微不可見的絨毛上也是如此。
變幻的光線讓他從這個妖冶的美麗幻境中驚醒,他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投射在地上。
他趕緊側過身,躲在大樹後面。
他聽到她再次站起來,在水池中走動,然後嘻嘻笑了幾聲,接著,她發出奇怪的“啵啵啵”的聲音。
她在做什麼?
他忍不住從樹後窺探,看到她手裡捧了一隻胖胖的豚鼠,正給它洗澡,那“啵啵啵”的聲音,是她把那驚慌失措的倒黴小動物舉在臉前嘟起嘴唇親親它的小腦袋時發出的。他這才注意到,在水池一角的山石上放著一件戰鬥服,正是新兵那件,衣服上還放著一個籠子,想必是用來關那隻豚鼠的。
她親吻豚鼠的樣子讓他突然感到一種強烈的不道德感。
和他被夢中那些畫面驚醒時的感覺很像。
他匆匆地、可以說是狼狽地逃離了。
逃離這個詞用得很準確。
因為他放棄執行他原定的計劃——找到那名倖存者,偵查她的住地,也許和她進行交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