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又有人走進來,陸離的視線越過護士的肩頭與這個人對視,對方穿著軍裝, 50歲上下,肩章和勳章都彰顯著他不低的職位。
“我和他解釋吧。”軍人對醫生點頭示意,醫生最後確認了一遍陸離的身體狀況, 便離開了病房。軍人走到陸離床前, 向他伸出右手:“景教授, 你好。初次見面,我是朱振平,”軍人見陸離對這個名字沒什麼反應, 又補充道:“國防部總參謀長。”
陸離愣了一下,忙坐直身子和這個人握了個手:“首長您好……”他有些無措,完全不明白自己到底被捲進了什麼事情裡。
“小景啊,這件事有點複雜。”首長嘆了口氣,在陸離床前坐下:“簡單的說,就是讓你為祖國做出了一些犧牲。”他說著,拍拍陸離的手臂,目光慈愛,像是望著自己的孩子:“在德國挾持你的人,來自一個非常危險的神秘組織,他們遍及世界各地,收受僱主的佣金,接受委託。只要佣金合理,他們可以去做任何違法,甚至泯滅人性的事。”首長臉色暗下來,但目光迥然:“一個月前,你的科研成果獲獎,相信你現在也知道了,這個成果對軍方的意義。我們得到情報,很多人都想要爭取你參與某項研究,而這項研究,我們國家也涉足其中。”
“所以你們寄出了那封請聘書?”陸離插嘴道。
首長點點頭:“但我們不想與其他國家在這件事情上發生正面衝突,因此,我們啟動了一個非常危險的計劃。”他頓了頓:“我們偽裝成僱主,僱傭他們挾持你。”
“你們抓住了……他?”陸離的猜測得到了印證,卻沒想到這件事情牽涉如此巨大。政府出面設計了一個圈套,利用自己的定位,捉到了唐彬這個小角色……而現在,他被卡在“祖國”這個沉重的帽子下,根本沒有什麼選擇的權利。
“他們這些人,都受過反審問訓練,是不會對外透露任何訊息的。”首長預設了唐彬的被捕,但他這句話意味著,他們還有後續的計劃,而這個計劃,顯然與陸離有關。否則這位首長不必大費周章地親自過來解釋。
“所以?”陸離皺起眉,腦海裡忽然浮現出夢中那個巨大的培養皿,營養液中漂浮著的一個嬰兒,不知為什麼,他隱隱覺得不安。
“就在一個小時前,他自殺了,他引爆身上攜帶的微型炸藥,將自己炸死在審訊室裡。”
陸離身子微微一顫,在別人看來,他是被這個殘忍的訊息嚇到了,他手指微微顫抖著,抓住了被角,儘管心裡明白一切不可能這麼輕易結束,但自爆這種死法還是讓陸離心裡一陣揪痛。
“他死了?”陸離發現自己的聲音也有點抖。
“內臟破裂,四肢已經完全炸碎,但是頭骨儲存完好,大腦也沒有死亡。”首長的目光變得非常冷,他緊緊盯著陸離,終於說出了他的目的:“我們準備修復他,所有的器官和肢體都可以移植,但是會產生巨大的排異反應。景年,我們需要你。”
移植……這個詞刺激著陸離的神經,讓他產生了一個驚人的猜測,一切的源頭,現在似乎就抓在他手裡,在他的一念之間,在他和首長的一個許諾里。
“首長,我要考慮一下。”陸離垂下頭,手指微微發抖。
“我知道,讓你救助挾持你的綁匪有點強人所難……”首長嘆了口氣:“這場爆炸,我們犧牲了17名同志。”
陸離再次抓緊了被角:“給我點時間。”
“那你休息吧,想好了隨時聯絡我。”首長深看了一眼陸離低垂的頭,終於起身離開了病房。
陸離閉上眼睛,脫力地倒在床上,他看著自己蒼白的指尖。救活唐彬意味著,他親手將這個人的第二次生命葬送在無盡地審問和囚禁中……但在目前這種情勢之下,他必須同意首長的請求,別無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