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外院管事也是看直了眼,饒他也算見多識廣,仍不免露出一臉震驚呆滯之色,心裡隱隱覺得,是不是大家都對府裡這個被當成女孩兒養大的小公子,看走眼了?
他是個識趣的,不敢多說,轉頭帶路。他也要趕緊把剛才發生的事稟告安凌墨,他是安凌墨從林州老家帶出來的舊人,格外忠心,生怕安凌墨會在安然手裡吃虧。
安府廳堂上,方閣老和安凌墨一左一右坐在上首,桂太君和方太太分別坐在方閣老和安凌墨後側,方府的大老爺方疏桐和二老爺方靜石坐在方閣老下首,方府大太太和二太太又各自落座在自家夫君後側。安府兩位公子因輩份低,便站在安凌墨下首。
照說,一般不會這麼男女混坐,不過方安兩家是通家之好,大家都是親戚,就不避諱了。本來安凌墨是晚輩,不可以跟方閣老平起平坐,不過這是在安府,安凌墨是主,方家是客。
現場氣氛壓抑之極,在場的男人們都陰沉鐵青著臉,女人們則多數紅著眼圈,方太太更是哭得花容慘澹,哽咽難平。
安然走進來時,就看見這麼一副陣容。他頂住威壓,挺直了腰身,急趨幾步,走到堂中停定,抬手向方閣老深深一揖,恭聲道:「孫兒見過姥爺,見過姥姥。」
方閣老只抬眼瞟了一下安然,沒作聲,桂太君看著安然,拿起絹帕捂著口鼻,暗自飲泣。
安然微微轉身,又分別朝大舅爺方疏桐二舅爺方靜石各自深深一揖,道:「甥兒見過大舅舅,大舅娘,二舅舅,二舅娘。」
方疏桐端坐著,輕嘆一聲。方靜石朝安然微一抬手,示意他平身,不必多禮。兩個舅娘李氏和王氏都淚眼盈盈地望著安然。
見過客人,安然才轉身,又朝安凌墨深深一揖:「孩兒見過老爺,見過娘親。」
趁著安然向方閣老等人見禮之時,那個管事已經在安凌墨耳邊把安然在門口打人的事說了,安然剛一行過禮,安凌墨猛地一掌拍在桌子上,一手指著安然怒叱道:「孽障,跪下!偷考花榜不說,回到家裡還敢動手打人了?!公然違抗父命,你出息了!」
第62章 忠僕的定義
跟在安然身後的兩婢兩廝一看這陣仗, 早就嚇軟了雙腿,安凌墨一聲斷喝,齊刷刷跪倒在地, 連連磕頭。
方太太則拿絹帕捂著口鼻, 忍不出嗚咽出聲, 若不是被身邊的嬤嬤丫頭們按著, 就想跳起身去護住安然。
安然在安凌墨喝叱中,長身玉立, 巍然不動,穿越過來幾年了,還是不習慣動不動就下跪,說道:「他們是我的人,他們做什麼事, 都是我指使的,老爺心頭有氣, 儘管朝我來,何必拿下人撒氣洩火,沒點氣量。」
安凌墨只氣得拿手直捶胸口,要不是礙於方閣老和桂太君, 他真想請家法。安凌墨捶了好幾下, 才把堵在胸口的一口怒氣噎下去,指著安然的手指直打顫,說道:「孽障!孽障!你自身難保,還敢護著下人, 來人, 給我把那四個賤奴綁了!」
「諾!」堂下伺候著的下人應諾著,便要上來綁人。安然慌忙拉開架式, 想要護住四人,大叫道:「不準動我的人!」
府裡的訊息傳得快,安然在門口打人的事很快就傳開了,那些想進來綁人的僕役有點遲疑,望向安凌墨,他們可不敢跟主子動手。堂上氣氛一時緊張得劍拔弩張。
方疏桐道:「阿然,你知道什麼叫忠僕?」
「什麼?」
「忠僕,不光是主子叫他做什麼,他就做什麼。當主子做違矩失德之事時,他們要勸諫,勸諫不聽,要想辦法阻止,不能讓主子陷於不忠不義,不仁不孝的景地。」方疏桐指了指四人,冷聲道:「此四人,對你唯命是從,只算個愚忠,當不得忠僕兩字。你父親將四人從你身邊除去,是對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