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會的少年年齡都不大,太后怕烈酒傷身,特賜了這種貢品甜酒。
其實曲水流觴這種聚會形式,不大好組織,勞神費力,流傳到大唐,已經不怎麼流行。因此,少年們大多隻聽過,並沒有參加過,顯然都對這種優雅別致的宴飲形式十分好奇,也十分躍躍欲試,一個個情緒高漲。
小河渠開挖得格外曲折,河渠內側為了能停住流觴,便沒做平整處理,還故意弄得坑坑窪窪,很快坐在上流的就接連幾人有流觴停杯在面前。
於是,有人要作詩,有人要彈琴,有人要吹簫,還有人要講笑話等等,各自拿出自己的絕技,在一眾公主皇子郡主跟前獻藝。
曲水流觴宴剛一開始,氣氛就很熱烈。錦奾郡主一身盛裝打扮坐在中間主位上,就像一隻高傲的鳳凰。
錦奾郡主朱唇輕啟,限定今天不論作詩作畫,作賦作文,均以吟詠鳳鳴竹林下的曲水流觴為題。
這些勛貴世家的子弟,都是些二世祖們,一個個捧著金飯碗出生,一生衣食無憂,不說完全不學無術,但也沒幾個是真有才華之人。
本來已經有人請人代筆寫了詠嘆女子美貌和才華以及為郡主賀壽等方面題目的詩作文賦,只等到時吟詠出來,既展現了自己的才華,又表現了自己的風流蘊籍。
這會兒被錦奾郡主另外限了題目,預先做好的作品便不好拿出來,只能現場新做,好些人急著抓耳撓腮,冥思苦想。
錦奾郡主也不為難他們,便請到小山坡下不遠處一個小水閣裡,那裡備了紙硯筆墨及各種顏料,由著他們慢慢想,慢慢畫,做完之後,呈上作品再坐回原位。
在那小水閣的旁邊不遠處,搭了一個棚子,上面也用帳幔進行了遮陽處理。大家開始不明白那是幹什麼用的,後來有人要舞劍,錦奾便叫他去棚子裡面舞劍,大家坐在竹林小山坡上,居高臨下地看著人在山坡下的棚子裡舞劍,每人都看得十分清楚。
安然的文學底子差,也不知道這些人的詩作文賦寫得怎麼樣,不過每有新作出世,大家都互相吹捧,連聲贊好,誇得安然都疑心竹林下的這群少年個個都有驚才絕艷驚天緯地的才華,待他們將來科舉入仕之後,這江山社稷,都要靠他們支撐。
坐在安然左邊的東方明敬,聽著一干少年互相吹捧,朝錦奾郡主和公主皇子們諂諛獻媚,逢迎奉承,只唇角微微下撇,一副不屑又冷嘲的樣子。
安然便虛心請教:「東方公子,你笑什麼,笑得好假!」
東方明敬一聽安然居然如此直白地說自己笑得好假,便知道安然是個不會偽作之人,他想不到大名鼎鼎的花魁公子性情竟是這等純淨赤誠,清澈明澄,全無風塵之氣。
「哈哈……」他這一笑,倒是真笑,是開懷之笑,覺得安然為人質樸,頗可一交,說道:「安公子是個趣人。」拿眼一溜郡主那邊的少年們,又一笑道:「笑世間可笑之人之事,無它。」
安然壓低了聲音,問:「你覺得他的詩文做得不好?可我聽著,覺得挺深奧的。」這個就是典型的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
東方明敬只嗤笑了一聲,並不回答,舉箸吃菜道:「郡主的生辰宴,招待賓客的菜色極好,不可錯過了。」
以往安然去勛貴們的宴飲集會上跳舞,雖然也是被正式邀請的賓客,不過安然不喜歡跟這些咬文嚼字,又老奸巨滑的官老爺們應酬。
他一般只跟主人家並幾個認識的官老爺打個招呼,就藉口化妝,躲一邊去。跳完舞,又去廳堂上轉個圈子,就找機會開溜。
像今天這樣,一本正經地坐在小河渠邊等著流水傳觴,實在氣悶,便左顧右盼的。
安然跟左手邊的東方明敬閒扯了幾句,又見右手邊的杜寧啟端坐在小河渠邊,身形端凝,背脊挺直如蒼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