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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安然居然有膽子跟他頂嘴,且一句頂一句,句句不退讓,這才一步步把安凌墨頂得惱羞成怒,說服教育不成,被氣得狠了,便忍不住想動手。

偏偏安凌墨想動手打人,居然還打不到安然,這一下,更是火上澆油。安凌墨為了維護自己做父親的威嚴,只好請家法。

氣頭上,安凌墨只想著,必須要把安然敢於藐視父權的歪風邪氣打壓下去,不然,以後他做為父親的威嚴何存?

這會兒安凌墨被方太太一席話說得氣消了,也覺得自己氣頭上便想對安然動家法的做法過份了,正如方太太說的那樣,安然也就是小孩子的頑皮胡鬧,並沒有什麼大奸大惡的罪過,怎麼能隨隨便便就請家法?

安凌墨也覺得自己是被氣昏頭了,因此,他見方太太下跪,便趕緊上前一步,想扶起方太太,阻她下跪,道:「太太快請起,今日這事,是我魯莽了……」

方太太卻是穩穩地跪在地上,不肯起來,道:「我今一跪,還有一事相求老爺,求老爺等我把話說完。」

「起來說罷。」

方太太不肯,仍是跪著說道:「我今索性把話挑明瞭說,我年少不懂事,才會把安家鬧成現今這個大家心頭都不痛快的局面,老爺心裡只裝著大公子,不待見我們母子,我心頭都清楚,這原是我自找的,不怨誰……」

安凌墨很想分辯一句,可是他竟不知該如何分辯,安家表面和睦,內裡矛盾重重。造成這樣的局面,也並不是方太太一個人的錯。

安凌墨跟髮妻賀氏青梅竹馬,情投意合,髮妻亡故後,他本無意再娶,誰知方太太卻執意相嫁。

因為迎娶時就沒有存多少真心,成親後,隨方太太鬧騰,安凌墨從來沒有想過要消除彼此間的矛盾,只虛予應付。

結褵二十年來,積累下無數的矛盾和誤會,只是大家都刻意迴避,不去碰觸。可是,這些矛盾就是埋在心裡的刺,刺得彼此疏離陌生。

安凌墨一時分辯不出來,方太太已經說了下去:「老爺既然不待見然娘,然娘又是個頑劣的性子,惹得老爺三天兩頭生氣,一氣便要動家法,且不說然娘挨不捱得住,若是老爺氣出個好歹來,我們母子還可以依靠方家,卻叫大公子依靠誰去?」

原配賀氏本來留下兩子,誰知二公子竟也夭折了,安凌墨便格外疼惜大公子安靖越。偏生大公子又是個爭氣的,乖巧孝順不說,學業功課也是出挑的,在漱玉書院裡,年年都考在一等。

然而,後娘跟繼子,就是天生的不對付。大公子表面上敬著方太太,骨子裡從不試圖跟方太太和方家人親近。

安凌墨如果此時離世,最擔心的,最放不下的人,自然就是這位大公子。方太太一下子就抓住了安凌墨心頭的痛楚。

方太太先輕輕捅了安凌墨心窩子一刀,又說道:「……因此,我便想,不如老爺放開手,讓我來管教然娘吧:一則老爺樂得個眼前清淨,省得天天為這孽障生氣;二則我也不會因為然孃的事,時常同老爺嘔氣爭執;三則老爺不直接管教然娘,也減淡些他的懼怕,父子間還能親近些。如此,豈不是三全其美?」

對兒子的教養問題上,一般後宅婦人就只管「養」這一塊,「教」便由父親負責,該怎麼教導兒子成才,後宅婦人沒資格也沒法子置啄。而女兒的教養,就全權交給後宅婦人,反正女子無才便是德,並不需要女兒有什麼才。

安凌墨聽了,覺得方太太有點像在跟自己搶兒子,頓時便鬆開了去扶方太太的手,一屁股坐回椅子上問:「你想讓我丟手不管,你來教導然娘?」他再不喜歡安然,可安然畢竟姓安,是他安家的孩子。

方太太知道自己沒資格教導安然,便把姿態放得更低了:「老爺管教然娘是正理,我只是讓老爺少管一些,把然孃的瑣事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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