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和阿辰聽了,都沒再說話,知道平萱公主站在過冬草場最高的小山丘上,面朝南方,望著大唐,望著她的家鄉,望著遙遠的洛城。
後面幾天,安然沒再陪著蓓姬格格四下閒逛,天天都跟阿辰,帶著省下來的烤羊羔肉,去小山丘上祭奠平萱公主。
蓓姬知道安然心情不好,想著反正今後的日子還長著呢,她便知趣的不去煩擾安然。
阿辰每次跟上去致祭後,只呆一會兒就會離開。對阿辰來說,平萱公主只是一個高高在上的公主,他天天來祭奠她,就盡了臣子的本份和義務了。
可是,對安然來說,平萱公主是個傾慕著他的溫婉女孩子,在他力所能及的範圍裡,他願意多陪陪她。他幾乎每天都在她的墳頭上唱一支歌。
今天安然輕輕吟唱著的是一支叫《蟲兒飛》的歌曲。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隨。
蟲兒飛,蟲兒飛,你在思念誰?
天上的星星流淚,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風吹,冷風吹,只要有你陪。
蟲兒飛,花兒睡,一雙又一對才美。
不怕天黑,只怕心碎,不管累不累,也不管東南西北。」
安然的嗓音音色十分清越,他自己性子清澈明淨,使得歌聲極是乾淨清純,十分契合這支歌孤獨憂傷又淒涼寂寞的基調。更像講述著平萱公主短暫而孤淒的一生,大約,她對他一往情深的思念,才是她心裡一點微弱的慰藉。
除了陪伴平萱公主,給她唱歌外,安然第一次試圖反思自己,從自己穿越到這個世界開始。
這晚,安然回到營地時天色已經黑了,真像蓓姬格格說的那樣,留守的牧民人家,在各家各戶各自吃了晚飯後,幾乎天天晚上都會燒起篝火,大家圍著篝火,歡歡喜喜地跳舞說笑,彼此交換著一天的見聞和經歷,氣氛十分和美歡快。
安然在跟蓓姬格格跳了幾曲胡旋舞之後,坐在一邊歇息,蓓姬說道:「剛才業文大叔跟我說,他接到阿爹派人送來的口信,說阿爹明天要過來,順路接我回去。」業文大叔是留守這塊過冬草場的管事。
安然奇道:「大單於專門過來接你?」他們過來時,那克初山都不派人來送,回去時倒要親自來接?這不是很奇怪麼?
「不是,業文大叔說阿爹是從達曼嘴那邊回營地,會路過這裡,順便接我一塊回去。」
安然心頭猜測,那克初山所去的那個達曼嘴,應該在這個過冬草場的更南面?他能有張優兀草原的地圖就好了。
這時代的地圖繪製十分不發達,就算繪出來,也只能看得大概,沒什麼精確度,可靠的地圖都在人的腦海里,所以,顯得嚮導十分重要。
既然要離開這個過冬草場了,安然跟阿辰早上起來後,吃了早飯就去了小山丘。
這個過冬草場已經讓給了格林部,只怕這是他們最後一次祭拜平萱公主,也不知道格林部會不會允許在自己的過冬草場裡保留一個大唐公主的墳包。
番突人也講入土為安,但只是把逝者埋入地下就完事了,不會堆出墳包,等來年土地上長出嫩綠的牧草,就代表著逝者身歸大地,魂歸天國。對逝者靈魂的祭祀由族裡巫師統一進行,一般不會對單個族人進行單個祭祀。
阿辰跟安然祭拜完了之後,他只留了一會兒,仍舊先回營地了,臨走說:「阿然,早點回來,別呆久了。」那克初山從這裡路過,說不定只是留下喝口水,歇歇腳,就要帶他們返回青梨雄營地去。
等阿辰走了,安然再仔仔細細地把墳包上的雜草清除了一遍,不知以後還有沒有人來祭祀平萱公主。他一邊給墳包除草,一邊輕輕跟平萱公主說話,就好像平萱公主就站在他面前一般。
安然給平萱公主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