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嘛,十年寒窗,一朝高中,還被賜了瓊林宴,正是人生最最得意的時候,哪知道正在最得意的時候,被同科進士看輕冷淡,外加沒有說出口的嘲諷和奚落。
這落差,簡直是天上地下,而且這個臉一輩子也找不回來,他不可能再參加一次瓊林宴。在他感覺最榮耀的時刻,成為了他一生洗不去了汙點和恥辱!
安靖越一直維護的優雅恬淡形象,終於繃不住,破了功,不顧自己形象地朝安然怒吼道:「你明知道老子要參加瓊林宴,你就不該應差!你跑去跳舞,就是誠心羞辱老子!」
安然進了太樂署,安家當然要去打聽打聽太樂署的情況,因此,安靖越知道,只要宮裡的派差,不是點名某人,那差事是可以派給別人應役的。何況,專管攤派差事的梁小峰跟安然的關係那麼好,只要安然說一聲,梁小峰還會硬把差事攤派給安然?
瓊林宴上,安然獻舞,肯定就是誠心給他添堵的。
安然才不怕安靖越,同樣的話回敬回去:「你明知道老子在太樂署供職,你就不該去參加瓊林宴!你跑去參加瓊林宴,就是誠心自取其辱!」
御賜瓊林宴,對新科進士來說,是多大的榮耀呀,名次稍差一些的進士還參加不上呢,怎麼到安然這裡,好像瓊林宴變成了可參加可不參加的一般宴會似的。
再說,自己能夠參加瓊林宴,是給家族爭光,安然跳舞,是給家族抹黑,爭光的怎麼還要給抹黑的讓道?
安靖越只覺得安然這個思路簡直太無恥了,氣得他跳腳,口不擇言地叫罵道:「安然,你個小王八羔子……」
安靖越還沒罵完,就覺得眼前一花,有什麼東西竄到了他眼前,他還沒來得及看清楚,就聽見「啪」一聲脆響,繼而,左臉一陣火辣辣的痛,然而他聽見方太太冷冽地叱斥道:「把大爺拖回他自己院子裡關起來,等老爺回來再理論!」安靖越這才知道,他被方太太扇了一耳光。
方太太這一巴掌,終於把安靖越的理智打回來了,他從歇斯底里的狀態中冷靜了下來,他就知道自己剛才太失態了。
他當著方太太的面罵安然「小王八羔子」,那不是指著方太太的鼻子罵她偷人麼?難怪方太太會氣得不顧風度,衝上來打他。
安靖越捂著臉,望著方太太還想分辯:「太太……」然而,他只叫了一聲,又覺得很沒有分辯的必要了。
方太太是自己父親的續弦繼室,一向對自己疏離客氣,從不曾剋扣過他的吃穿用度,甚至不曾為難過他,以至於安靖越覺得,生出安然那種軟弱可欺的兒子的母親,也是軟弱可欺的。因此,他對方太太毫不敬畏,只維持著表面的客氣。
安靖越甚至打算著,等自己正式進入瀚林院成為庶吉士之後,就要叫自己媳婦開始逐漸分薄方太太的後宅許可權,並逐步實現安府後宅的權力過渡,等他媳婦執掌了安府中饋,他就是這個家的實際當家人了。
本來,安靖越這個打算也沒錯,一般官宦人家,只要兒媳婦進門生下兒子,等兒子長個幾歲,做婆婆的就會逐漸把中饋移交給兒媳婦。
安靖越就想著,等他成了安家的當家人之後,他處置安然,可不會像方太太和方府那些親戚那樣心慈手軟。
他會勒令安然辭官回家,並立下重誓再不拋頭露面出去唱歌跳舞,丟人現眼;如果安然不從,那麼他就有理由直接把安然逐出家門,斷絕關係,乾淨利索地結束安府被安然拖累,名聲名譽持續受損的局面。
安靖越覺得他這麼做,是挽救安氏一門的清譽於水深火熱之中,他才是安氏一門的希望。
第101章 一曲清歌傲世俗
方太太這一巴掌, 把安靖越的美夢打醒了,使得他認識到,方太太這個一直被他小覷了的繼母, 是一個極有耐性的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