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著蜜合色滿碎花織錦緞高腰襦裙,下面是象牙白織錦石榴裙,外面穿了件水墨交織綾圓領比甲,梳了個流蘇髻,化著淡妝,眉心貼了個翠羽花子,跟在林大人身後,微低垂著頭,唇角含著羞赧的笑意,身態婀娜,風流蘊藉。
安然瞧著,只想道:「嘖,世間竟有如此女子,姿容絕麗,跟我家秋妹妹平分秋色又各擅春花秋月之妙!」
林供奉見安然等人各從屋裡迎出來,便笑著打招呼道:「安大人,容大人,怎地沒見梁大人呢?啊,兩位容姑娘,容小哥,都在呢。」兩婢兩廝本來各自有姓,後來贖了身,脫了奴籍後,為了把戶籍上在容辰戶下,謊稱遠親,便都跟著姓了容。
林供奉給大家招呼完了,回身把女子往身前略略一推,道:「這個是我家姑娘,這幾天帶養她的姑姑有事回老家了,我怕家裡沒人,她悶著了,便帶她出來散散心,正好路過寄園,就帶她進來,討杯茶喝。」又朝女子說道:「素兒,見過兩位大人,兩位容哥哥,兩位容姐姐。」
那女子雖然羞赧,卻並不畏縮,走上前,與各人一一見禮,開口說話,嬌滴滴的,煞是好聽,竟是一口正宗洛城口音,沒有其他胡人學說唐話的大舌頭。
不知怎麼的,安然看著林姑娘那混血人種特有的精緻美麗,體態比唐女飽滿風流,聽著林姑娘用正宗的洛城口音嬌嬌滴滴喊自己「安大人」,朝自己盈盈一笑時,只覺得心頭像被羽毛,輕輕拂過,又酥又癢,又還抓撓不著!
安然只看著林姑娘,嘿嘿地笑,都不記得自己說了什麼話了,一顆心更是飄飄蕩蕩的,渾然分不清雲裡霧裡。
直到問凝戳了戳安然,道:「站著幹啥?去坐。」安然才從那雲裡霧裡攸地回過神來,發現阿辰和凡一等人已經引著林供奉進了外進客廳。
寄園眾人在安然的縱容下,一向不講什麼上下規矩,大家紛紛地圍坐在八仙桌邊,一面叫粗使小丫頭碟兒去燒水泡茶,一面七嘴八舌,好奇地尋問林姑娘一些蠢笨無比的問題。
比如撫菡問:「林姑娘,你肌膚這麼白,是用的什麼粉?全身都用了?」因為都是女子,撫菡的眼神就直勾勾地往林姑娘胸口裡瞄,似乎恨不得扒了人家衣服看看,是不是全身都白,嘴裡還在說:「在哪買的粉,效果這麼好,貴不貴?」
她雖然已經自誓不嫁了,可姑娘家愛美之心是天生的,她也想白得這麼好看。不為男人,為自己,也為她家小爺。沒看見她家小爺看著林姑娘,眼都看直了?說明她家小爺喜歡肌膚白皙細膩的女子。
木塵道:「林姑娘,你鼻樑這麼高,會不會兩眼往下一瞄,就能看見自己的鼻尖?……哎喲喲,那可真好玩。」
凡一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頭兒,想去戳戳林姑娘的手背,被林供奉眼疾手快,一下掃開:「臭小子,不許動手動腳!沒點規矩!」
林姑娘再是個大方的,見這三個像餓虎撲食一樣,好奇地打量探究自己,她終是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不禁也有些發窘,微微紅了臉,緊挨著父親坐在桌邊。
她頭微低著,凡一便能清楚地看見她長長的睫毛一眨的眨,像是受了驚嚇的小白兔,端的是惹人憐惜。
只有阿辰坐得離他們略遠,神情淡淡的。一則他自知身體廢了,沒想過要娶妻成親,對那方面沒有渴求。二則,他雖只比凡一等人大三歲,可他是從苦難裡煎熬過來的,遭受過生活的摧折搓磨,為人遠比凡一等人穩重。
安然走過去,凡一趕緊把自己的位置讓出來。安然坐在林姑娘右手,她左手邊便是她父親。
安然坐下來,腰背挺得筆直,眼睛看著桌面,不大敢往林姑娘那邊瞟,一迭聲地催小丫頭快泡茶來,催完了茶,安然也不知道還能說什麼,只覺得林姑娘那邊似乎升起個太陽,在初春乍寒的時節,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