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道:「這怎麼說的,我去獻舞,就讓他丟臉了不成?夫子,你越這麼勸我, 我越是要去!好吧,我就是跟他嘔氣, 就是要讓他丟臉,讓他被同科同僚嘲笑!夫子,你要是我朋友,就把這個差事派給我!」
梁小峰勸道:「休必呢, 你嘔了他, 自己也不開心。」
安然穿越過來之後,其實跟大公子交集不多。大約那位安大公子也發現自家的異母小兄弟像換了個人似的,又深信小兄弟得了仙姬傳授仙舞,奉了仙諭入世歌舞, 勸化世人向善, 因上,他都沒怎麼主動招惹安然了。
但是原主的記憶還留存在安然的記憶裡, 那些幼小時被兄長欺負的點點滴滴,積累下來的情緒和怨念,在這一刻忽然爆發了。
梁小峰勸了良久,安然固執起來,八匹馬都拉不回,最後只得答允:「把差事派給你可以,不過,你得給我保證,不準在瓊林宴上出什麼麼蛾子!」
安然呵呵笑道:「我能出什麼麼蛾子?放心,出了麼蛾子,大家都吃罪不起,我不會這麼沒輕重。」
樂官樂伎在官宴宮宴上獻舞獻藝,行動舉止都是有嚴格規定的,別說出什麼麼蛾子,行動出半點錯,立即就被人拖出去了,追究起罪責來,重則送命,輕則發配充軍,最輕的,也是杖責罰俸。
安然並不想為了跟大公子嘔氣,就在瓊林宴上做出出格舉動,自討苦吃。
安然清楚地知道,只要他在瓊林宴上那麼一站,新科進士們就能知道他是安家的五公子,是名揚洛城的花魁公子,他什麼話都不用說,這些新科進士們的矛頭就會指向跟他們同坐席上的安大公子。
只要他在瓊林宴上現身獻舞,自有旁人幫他羞辱安大公子。
瓊林宴一般都賜在泰寧殿,皇帝到場,說了些恭賀新科進士們晉身仕途,勉勵他們的清明廉潔,公平正直,努力為百姓辦事等等。套話說完,皇帝只在大殿上陪著新科進士們喝了三杯酒,略坐了坐就離開了。
瓊林宴是賜給新科進士們的榮耀,皇帝沒必要從頭陪到尾。瓊林宴對皇帝來說,也不是什麼要緊的宴會,就算要攏絡人才,日後也有的是機會。
熙宗皇帝一退,大殿上的氣氛頓時都輕鬆了許多,宮裡的管事太監就叫上歌舞百戲,又請各位新科進士們自行宴飲。
宮宴的席面菜品並不豐盛,所用酒水倒是貢酒,新科進士們的心思並不是吃食酒水上面,也不在觀賞歌舞上面,他們其實更忙著交際應酬,忙著彼此結識寒暄。
同科進士就是同年,將來散開來,在全國各地為官,提起同年,就會格外親近,若有事相求,彼此也會相助一二。在官場中,同年是比同窗更為重要的關係網。
因此,皇帝走後,宴會氣氛相對輕鬆,有些進士還會走去別人席面上坐下,三三兩兩地寒暄攀談,大套近乎,整個一個同年聯誼會現場。
安然登場了,他沒有像普通柘枝舞者那樣,穿著西域的民族服飾,而是穿著自行設計的亮藍色舞衣,上面是繡碎花紋長筒窄袖錦襖,下面仍是一條荷葉短襦裙,再往下是荷葉裙褲,腳上穿著普通舞鞋,腳髁上繫了兩個小金鈴,頭上仍梳著雙垂髻,臉未施脂粉。
因腳上繫了金鈴,安然一步一「叮噹」地走上泰寧殿對面的舞臺時,還沒跳舞,就已經引起了泰寧殿上不少正相互勾搭得熱火朝天的新科進士們的注意。
便有人問:「那個跳舞的是誰呀,怎麼走路還帶響的?」皇宮裡的太監宮女們走路,都跟走得跟貓步似的,輕手輕腳,悄無聲息。
新科進士中,有好幾個洛城人士,掃了一眼,便笑道:「啊,那個呀,是去年的花魁公子呢。哦,他這是要跳柘枝舞吧,可是裝束不對呀。」
這些進士多數是外地的苦讀人士,只埋頭苦讀聖賢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