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冉瞪大了眼睛,「這不是前朝畫聖吳道子的筆意嗎?」
徐晗玉放下畫筆,不以為然地說,「仿作罷了,也就值幾個銀錠。」
一炷香的時間,就能將畫聖的畫仿作出來,胸中溝壑可見一斑。
淳于冉小心翼翼地將畫紙捧起,痴痴讚嘆,「氣美如蘭,才馥比仙。不愧是名滿天下的顧子書。」
徐晗玉聞言只是微微一笑,也不解釋。
這幅畫果然換了不少銀錠,徐晗玉領著他到了鎮上最大的客棧,點了一桌佳餚。
淳于冉卻皺著眉頭,遲遲不下筷。
徐晗玉好久沒吃到這麼多美食了,食指大動,「你怎麼不吃啊?」
「唉,」淳于冉嘆了口氣,心裡還惦記著被徐晗玉賤賣掉的那幅畫,若他還是昔日的太子冉,便是花上萬金也要將此畫收為己有,用最精美的匣子裝著,日日觀摩。
可惜他現在只是身無分文的鄉野村夫。
「快到東江道了,等找到公孫先生,我一定不會再讓你受苦了。」淳于冉忽然鄭重其事地說。
「哦,」徐晗玉夾著菜的筷子沒停,照淳于冉這個傻腦子看,公孫午值不值得信賴恐怕還有待商榷,不過這與她無關,誰叫她當初腦子一熱救了這個傻子,這一路將他送到東江道她就算是仁至義盡了,自然不會去和他見什麼公孫先生。
淳于冉卻沒聽出她的敷衍,心裡對東江道府滿懷期待。
兩人將驢車換了馬車又行了幾日,快到東江道時,卻看見人流從東江道的方向四散出來。
徐晗玉朝一個過路的大嫂打聽,只聽這個大嫂吐了一肚子苦水,原來他們都是遠處來的流民,聽說東江道不拘哪裡的百姓都收入城中,一視同仁,這才趕來投奔,誰想千里迢迢到了這裡,東江道卻關了城門,只准拿著南楚路引的百姓進去。
徐晗玉同淳于冉對視一眼,心裡都覺得糟糕,他們倆都沒有路引,恐怕連城門都進不去。
徐晗玉只好聽了腳程,在附近的一處小鎮上暫住一晚。
這小鎮簡陋,唯一的一家客棧飯食粗鄙,床榻也十分髒汙,趁著徐晗玉出去打聽訊息,淳于冉給店家要了水,將屋子裡裡外外收拾了一遍。
徐晗玉有些潔癖,雖然這一路走來風餐露宿,但是遇到不乾不淨的落腳處,徐晗玉寧願睡在驢車的稻草上。
淳于冉忙活了半天,總算將屋子收拾了出來,可是卻遲遲不見徐晗玉歸來,他不禁有些擔心,正要出門去尋,就見她推門而入。
「你去哪裡了,怎麼這麼久,可是遇見了什麼麻煩?」
淳于冉見徐晗玉眉頭緊鎖,更是憂心不已。
徐晗玉見他連珠炮一般發問,壓下心事,沖他安撫一笑,「沒事,我已經弄到路引了。」
「真的?」淳于冉有些驚醒,雖然他一直覺得沒有什麼事情能難得了她。
徐晗玉坐在桌前,這才留意到桌椅全被擦過了,而淳于冉的身上還有汙水的印記,她心裡一暖,從懷裡掏出路上買的兩塊餅,「快吃吧,好像都有些冷了。」
淳于冉拿起餅咬了一大口,「不冷,很好吃。」他樂呵呵地說。
徐晗玉看著他吃餅的樣子,恍惚想起,似乎很久以前,也有一個人去為她買過餅,怕冷了塞在懷裡帶回來。
她搖搖頭,將那些久遠的回憶拋下,轉而說起正事,「這路引是跟一個南楚的客商買的,剛好他們商隊裡路上有個夥計病死了,年紀和你也相仿,明日你拿著路引跟著他們進城。」
淳于冉聽這話不對,「那你呢?」
徐晗玉原本就沒打算和他一起進城,何況方才出去的時候竟在這小鎮裡發現了菡萏留下的記號,這記號不尋常,菡萏他們恐怕遇到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