鏢行的人還都說童太太心善又大方,很捨得給賞錢。聽說他們家老爺原先就喜歡聽戲,故此家中僕人都會唱上幾句,尤其他們家的管家,一口銅腔老生,唱得可好了。
季鋒心道,那可不,那些個僕人是請了一個戲班子扮的!
季鋒的手下們倒是找到了這個戲班子,可是戲班的班主也懵逼。
開國大帝規定,凡是戲班、雜耍班子在州府串走,要額外繳納一筆路稅,目的是不鼓勵農閒時的人口搞這些個玩意,農民就該好好種田,唱什麼花鼓戲!但上有政策,下有對策,既然都能當戲子了,誰還在乎尊嚴名聲啊,若是名角可能還好,若是沒名氣的野班子,為了省這筆路稅,多會託商會或是鏢行,跟著去同一目的地的大戶人家行走,或稱人家僕婢,或稱人傢俬戲的。常見的事兒。
童太太跟班主說的是,她們只有主僕二人,大家既然都要南下,那就搭個伴,你們充做我家僕人,一路上不用額外花路稅,而童太太這一路上多了十幾個僕從,增了威勢,叫鏢局不敢小覷,也壯了膽。戲班子的班主扮演的是管家,也不用怎麼管事,他自己還養著兩個老媽子做飯漿洗呢,且童太太和她那個長老鼠斑的醜婢女也不常使她們,大家互惠互利,到了地方好合好散,誰知道‐‐童太太和她那婢女竟然是錦衣衛要緝拿的要犯!
戲班老闆當時嚇得抖要尿了,季鋒也沒將他怎麼樣,帶著屬下繼續追查去了。
他倒是派人去查了渠縣禾山鄉那莊子,結果發現,那莊子還是真的!是韓瑤光早在多少年前就買了,掛靠在一個商會名下。莊頭和一干莊僕至今不知道莊子主人是誰,只知道他們連莊子一起給轉給了一個京郊的道觀‐‐韓瑤光把這個莊子給捐給水月祠了。
從豐州開始,韓瑤光和沈婆子這兩人的行動更加不能以常理度之了。
隔了幾日,有屬下報告,說是附近的珞珈山雲仙觀曾有兩個騎驢的女道士來過,形容彷彿韓瑤光和沈婆子。季鋒急匆匆帶人追過去,卻見到兩個打扮得十分風流的女道士,小的那個年紀二十上下,確實有幾分姿色,老的三十多,風韻猶存,這倆女道士見到這批俊俏郎君,還以為有大生意上門呢!
緊接著,季鋒又收到細柳湖的屬下報告,韓瑤光絕對來過!還在細柳湖一座懸崖的石壁上留了畫!他又趕快帶著人追去。
季鋒不知疲憊地跑了半個多月,重新整理了屬下的報告後終於明白了:韓瑤光有著極高超的偽裝術!這使得她和沈婆子能夠不斷地變換身份,他們要找的,有可能是兩個女子,也有可能是一男一女,或者,兩個男子。
而且,最狡猾的是,這倆人在路上見到可以偽裝的物件,就立刻照著人家的樣子扮裝起來,這麼一來,就會給追蹤者帶來更多困擾,常常他們追到人了,一看,確實符合線報描述,可卻是兩個懵逼路人。
季鋒疲倦地閉上眼睛,在腦中回憶韓瑤光的樣子。他先想到的,是韓瑤光穿著一襲石榴花似的紅衣,在畫院講談時意氣風發,舌戰群雄的豪邁之態;然後,他又想到,有一次他在去近芳園的路上曾遠遠見到過她‐‐當時下著小雨,她坐在馬上,絲毫不在意紛紛細雨,手中握著把木劍劈刺空中雨絲,意態瀟灑,活脫脫就是個走馬駕鷹的翩翩濁世家公子,還帶點與年齡身份極度不合的少年感。
他捏了捏眉心,對屬下說,&ldo;不管男女,只看老少。&rdo;他也看出來了,韓瑤光的偽裝能成功,倒不是她有什麼驚世易容絕技,很大原因在於她絕無一般女子那樣矜持端莊,更毫無忸怩羞澀之態,故此,她扮成男子,在普通人眼中,很難看出她舉止有異;其次,就是她那股蠻力,還騎馬,佩劍,穿男裝穿得坦坦蕩蕩;最後,她不怕扮醜,似乎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