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慢慢發展,有些頭腦靈活的人就把這些會織布的組織到一起,形成了小作坊。
再發展下去,由於競爭的激烈,小作坊不得不相互聯合,多家一起經營,這就出現了80年代初期的聯合棉紡工廠。
這樣的小工廠大都是由幾十人組成,最多也不會超過百人。用的都是上個世紀五六十年代淘汰下來的老機器。
大野恆澤棉紡廠,一個只有六十多人,兩條老式生產線的廠子。
工廠最後面的一間脫棉車間裡。
有兩個少年,正在奮力的揮舞著叉子,一叉叉的把棉花扔進脫棉機的入口。
機器轟隆隆的運轉,另一邊,脫了籽的皮棉象成卷的一樣,從機器口裡吐出,在一根細細的竹稈上,被打捲成一卷卷棉花捲。
這就是紡紗的第一道工序,脫棉,也就是俗稱的軋棉花。
那兩個往機器裡填棉花的少年,臉上都戴著已經變成黑色的口罩。
棉花裡蘊含的大量灰塵,被機器從吹風口裡吹出來,整個車間都灰濛濛的,兩個的身上,臉上,頭髮上,更是沾的到處都是,像兩個土人一樣。
雖然已經是深秋,但他們依然赤裸著上身,汗水流過脊背,劃出一道道清晰的痕跡。
他們的背後,是堆的小山一樣的棉花堆,兩個瘦弱的身形在這座小山下面,顯的那樣的渺小。
車間門外,還有源源不斷的棉花被送進來加工。
那兩名少年顯然早就習慣了這樣的高強度勞動方式。一邊幹活,一邊還在大聲的聊天。
“肖建,你說咱們啥時候能轉成正式工,我這都幹了快一年了,天天讓咱倆這裡。”
另外一名身材稍微高大些的少年,低著頭邊幹活邊沉悶著聲音說道:“哼,你看不出來?廠長根本沒有給咱們轉正的意思。”
這個少年,正是肖衛國的弟弟肖建。
當年,他和哥哥鬧翻,一個人憤然離家出走。
當時他才十四歲,憑著一雙腿,能跑多遠?
而且,他身上也沒有介紹信,出遠門的話,肯定很快就會被抓住。
所以,他在荒野中一個人奔波了三天三夜,當時正值春初,地裡都是野草,連點能吃的東西都沒有。
他渴了,就在河裡找點水喝,餓了,就胡亂吃點野草充飢。
可以說,那三天他過的連一個乞丐都不如。
那天,他來到了大野縣,餓的實在受不了,就找了一家看上去比較有錢的人家,想去要點吃的。
他敲門,但是沒人答應,推了下,門竟然沒鎖,餓的頭暈眼花的肖建,實在沒有辦法,走起想找點吃的。
卻不想,剛進門人家主人就從外面回來了。
他被當成了小偷,被主人抓了起來。
要不是那家人的小女兒心眼好,一再為他求情,他都有可能被送去見公安。
後來,在那個小姑娘不住的央求下,那個叫張金良的中年人,才答應放了他。
不僅如此,還給他拿了點吃的,讓他去了自己家的工廠幹活。
起初,能吃飽肚子的肖建還以為遇到了好人。
後來才明白,張金良留下他,只不過是為了多一個便宜的勞動力。
每個月,他發到手的工資,除掉飯錢就只有幾塊錢了。
而同樣在一個廠子裡上班,別的工人一個月都能拿到七八十塊錢。
肖建不是沒想過逃走,可是,他一個十幾歲的少年,能逃到哪裡去?
家,他是肯定不能回了,不混出個樣來,回去有什麼臉見人。
在這這裡,好歹還有口飯吃,外面的話,根本沒人有敢用他這個年齡的工人。到時候,只能餓死在外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