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緋色圓領袍的官員探身出馬車,剛才似是與車下的駱晉雲在說話,此時正好朝她這邊看來。
薛宜寧不知他是誰,在車內朝他欠身,半施了個福禮。
他亦朝她彎腰拱手。
此時車下駱晉雲說道:“懷英慢行。”
馬車上人朝駱晉雲點頭,退回馬車廂內,車伕趕車前行,離開駱府門前。
薛宜寧自馬車上下來,朝駱晉雲道:“將軍。”
駱晉雲問:“今日回薛家去了?”
“是。”
薛宜寧隨後解釋道:“處暑,去看看母親。”
駱晉雲“嗯”一聲,轉身往門內走。
薛宜寧腦中靈光一現,就在這時,突然想起京中大理寺卿,不正是姓徐麼?
朝中官員,三品以上服紫,四品以上為緋色,大理寺卿為從四品,正好是緋色官服,莫非剛才那位官員便是大理寺卿徐大人?
他為何與駱晉雲一起回來?
聽言語,兩人關係似乎不錯。
大理寺主管涉及朝廷命官的案件,及國中上下重案要案,若要翻案,是不是正好要找大理寺?
想到這些,她不由又回頭望向剛才那輛馬車離去的方向,卻早已不見馬車身影。
再回頭看向駱晉雲,他目不斜視往前行,只能看見他的背影。
等一下,他就直接去和正堂了。
薛宜寧忍不住問:“將軍與剛才那位大人一同回來麼?”
駱晉雲回過頭,目光中透出幾分意外,很快回道:“早上騎馬到衙署,到下午,馬有些不適,讓僕從牽回來了,下衙時正好遇到懷英,他便將我捎了回來。”
末了,又解釋道:“他姓徐,為大理寺卿。”
真是大理寺卿!
薛宜寧心中又是激動,又是忐忑,隨後問:“將軍與他交情似乎不錯。”
駱晉雲沒想到她會關心自己的事,心中微動,溫聲回道:“性情相投,是還不錯。”
薛宜寧問完,心中便洩了氣,竟是說不出心底的話。
她有什麼底氣求他幫忙?連哥哥都勸她放棄。
最後她只是輕輕“嗯”了一聲。
駱晉雲停了一會兒,問她:“回去一趟,怎麼回得這麼早?”
薛宜寧心中繁亂,又“嗯”了一聲。
他見她沒再說什麼,只好回過頭去。
她看著他的背影,好幾次幾乎要說出口,卻最後都沒發出一聲來。
官場上的好友,再好,也只是性情相投而已。
並不代表人家要為你去得罪人。
更何況,駱晉雲又不認識沈惠心,怎麼可能因為她相求就去沾惹這樣的事?
聽了她的話,反倒要警告她吧,不只與教坊女子往來,還膽大包天要去管這樣的案件,到時拖累的就是他。
她最終也沒說出口,失魂落魄回了金福院。
入了夜,開始起風,子清點上燭臺,將朝廷印發的皇曆拿出來,認真記下後面的節氣農時。
待她放下皇曆,薛宜寧便順手拿了起來。
處暑,白露,秋分。
只有一個月,就是今年的行刑之期了。
如果真是王家與京兆尹促成此事,就絕不會將沈惠心的命留到明年,而是速戰速決,立即行刑,以免夜長夢多。
她頹然放下皇曆,看著燭火垂淚。
什麼都做不了,連去獄中看一眼,她也不敢。
一陣風吹來,窗子驟然拍響。
玉溪驚叫道:“風大了,窗子得栓起來。”說著就將所有窗子都拴上。
外面傳來“嘩嘩”的雨聲,狂風暴雨瞬間就襲來。
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