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為和丁雨在他腦子裡都不值得留下哪怕一個短短的瞬間?
“你能幫我做一個催眠嗎?”時南說。
梅清儀沉默一會兒,才開口:“時南,那只是一段小時候的記憶,按照剛才所說的,很多人都不記得童年事情發生的事情,我覺得這並不是一段必要的記憶。”
時南挑了一下眉,然後笑了一下:“但是我想記起來。”
梅清儀微微垂眸,好一會兒才抬起頭來:“你剛才說你小時候也被拐賣過,但你卻沒有那段時期的記憶,你難道不覺得這是件好事兒嗎?”
時南看著他,沒說話。
“很多事情,聽別人說和真正經歷過是兩種體驗,就像你現在明明知道你自己被拐賣過,但你卻沒有應廷,向陽還有宋林笙那種深切的感覺。”
時南低頭沉默了一會兒。
突然想起了宋林笙。
他致力於製造另一個人格出來,是不是也是打的這個主意,讓另一個人格失去那些痛苦的記憶,即便後來有人告訴他經歷了什麼,也不會再有那種親身經歷痛不欲生的感覺。
就像他一樣,即便見到了顧書為和丁雨,除了親切以外,卻無法與顧書為和丁雨共情。
時南抬頭:“梅醫生,麻煩你了,但我想記起來。”
他想看看那段記憶裡的他和宋林笙是什麼樣子的。
如果那裡有宋林笙無法面對的痛苦,那正好,他和他一起面對。
*
時南這一個月來除了忙工作的事情外總往外跑,宋林笙一連幾天都逮不到他一起吃午飯。
白天的宋林笙只有中午吃飯時能好好跟時南相處一段時間,現在見不著時南的人影,心情眼見著的不好。
“時南人呢?”宋林笙問來給他送無法的向陽。
“不知道啊。”向陽吊兒郎當道,“你物件,你問我?”
宋林笙冷著臉拆了兩雙筷子,一雙扔給向陽,沒成想向陽對他擺擺手:“哥,我中午也有事兒,不陪你吃飯了,拜拜。”
宋林笙:“……”
今天終於下了冬天的第二場雪,而時南是第三次接受梅清儀的催眠。
前兩次都算是適應性的催眠,梅清儀並沒有引導他,時南做了兩個冗長卻又安靜舒緩的夢,夢裡有櫻桃有蟬鳴有飯菜的香味,他赤著腳坐在地板上,對著窗外招手。
其實這個夢時南偶爾也會做,那裡有顆樹,他總是站在樹下仰著頭看,似乎是在等待什麼。
原來是櫻桃啊。
難怪他總覺得小時候的櫻桃會特別好吃。
第三次的催眠,層層疊疊的霧靄似是開始變得淡薄起來。
在那霧靄之後,是一排排破舊的平房,房子與房子之間相距特別近,一開啟窗戶就能看到對面那戶人家家裡在吃什麼。
七八歲的小孩兒穿著揹帶褲趴在窗臺上拿著一根木棍去捅對面緊緊關著的窗子,棍子敲打在玻璃上發出“吧嗒”“吧嗒”的聲音。
好像就這麼捅了很久,對面窗子才被人推開,窗子內露出了男孩厭棄的漂亮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