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身後不知哪位舉子出聲:“先生一生清正,沈相何必用這種東西侮辱先生。”
另一名舉子附議:“我等成就雖不如你,但也絕不是那等見利忘義的小人。”
“先生一生心血,怎就教出了你這等……”
這句話沒說完,不過趙錦繁自動在沒說完的話後邊,補了“不要臉的貪官汙吏”幾個字。
對於這些話,沈諫並未做任何反駁。
對面那幾人見他不做聲,也懶得再做糾纏,給了沈諫幾個白眼,各自散去。
假山前復又恢復寧靜。
沈諫嘆了口氣,出聲道:“陛下還打算在假山後呆多久?”
趙錦繁:“……”
“朕無意多聽。”她難免有一絲尷尬。
沈諫淡然道:“臣明白。”
方才老者揮手打落盒子,木盒尖角處不小心砸在他右臂,那一下十分有力,在他右臂劃了一道拇指長的口子,口子正自裡往外滲著鮮血,不一會兒染紅了一片他的衣衫。
沈諫無奈地看向趙錦繁:“臣這樣子一會兒被別人人看到了恐怕不妥,可否厚顏向陛下借身衣裳換?”
趙錦繁道:“自是可以,你這傷口也該處理,且隨朕來。”
沈諫隨趙錦繁回了紫宸殿後堂,趙錦繁喚了御醫過來替他包紮好傷口,又吩咐如意去尚衣局領了件合沈諫身的衣裳過來。
沈諫接過新衣,抬步走向屏風後。
“多謝陛下。”
“你若真想多謝我,便少在朝堂之事上為難我。”
趙錦繁就著幽暗燈火望去,瞧見屏風上他解衣的影子。
挺拔流暢的身姿,滾動的喉結。
她細細回想著記憶中那個男人的一舉一動,一一和眼前這個男人的身影比對。
屏風後傳來沈諫的微笑聲:“這……恐怕不行。”
趙錦繁:“呵呵。”
沈諫笑意更深:“您不覺得,那些乖巧的臣子,在您心中沒有一個能像我這般有分量嗎?”
趙錦繁駁他道:“那可未必。”
她頓了頓,揚聲道:“言卿那樣的,朕就很喜歡。”
話音剛落,忽聽門外有些許響動。
門外如意聲音裡透著些許窘迫,清咳了幾聲:“咳咳……咳,陛下,言書監在門外恭候多時,有要事求見。”
趙錦繁:“……”
言懷真站在門外,恰好聽見那句“言卿那樣的,朕就很喜歡”,眉眼低垂,微微抿唇,指尖輕顫。
暖閣內屏風後,沈諫慢條斯理地繫著衣釦,語帶歉疚,聲音不高不低地開口:“勞言書監久侯了,臣……衣裳還沒穿好。”
這話多少有那麼點讓人浮想聯翩。
深夜寢宮,傳聞中好男風的皇帝,以及沒穿衣裳的臣子……
趙錦繁:“……”
楚昂在宴上沒見趙錦繁回席,低頭獨自喝了幾口悶酒,深覺無趣,離席去了外頭散酒氣。
正走在宮道上,碰巧見沈諫從紫宸殿出來。
沈諫看見迎面朝他走來的楚昂,笑問:“少將軍這是打算去見陛下?”
楚昂蹙眉:“與你何干?”
沈諫道:“這自然與我無關,不過……”
他語調一頓,猶豫著開口:“眼下陛下正與言書監在一塊,恐怕沒空見您呢。”
楚昂:“又是他?”
沈諫狀似無意地“哎”了聲。
楚昂瞥他:“你嘆什麼氣?”
“我只是想起方才陛下說很喜歡言書監。”沈諫無奈道,“也對,世上又能有幾個似言書監這般固守本心的良人,也難怪陛下如此欣賞他。”
楚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