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了愣。
他忽想起之前沈諫說過,攝政王這樣的人,花了三年還沒從岌岌可危的趙氏手裡奪過江山,你覺得眼下坐在帝位上那位,真如表面一般不中用嗎?
他嘆了口氣道:“微臣本不是愛多管閒事之人,只是昔年我與王盛同在禮部,也算有過共事之誼。”
記得他們剛入官場那會兒,滿腔熱血想要有一番大作為,還對趙氏抱有幻想,只可惜現實給了他們沉痛的一擊。
先帝昏庸無能,流連女色,不事朝政,江山社稷千瘡百孔,國力日漸衰敗。
他們也從最開始的一腔熱忱變得心灰意冷。
張永猶豫了很久道:“其實原本該去北狄的人是微臣,而非王盛。”
當年先帝有意在禮部擇一人出使北狄傳揚大周文化,原本老尚書選定的人是他。
可他退縮了。
如果剛入官場那會兒讓他去,他大概會毫不猶豫,可後來他只覺得為那樣的君主賣命不值得。
也或許是因為當時他的妻子生下了一雙兒女,他有了難以割捨的牽掛。
王盛看出了他的不堅定,主動提出代他前往。
這一去可能一輩子也回不了故土,他承不了這麼大的恩情。
他有回絕過王盛
“你這樣不值得,不必可憐我。”
王盛卻不是這樣想的。
“為官者,能為國出力,怎樣都值得,我羨慕你。”
他們這一群人裡,只有王盛從來沒忘記初心。
“那你妻子怎麼辦?”
“她……她說會寫信給我。”
“勞你替我照顧她。”
“你這愁眉苦臉做什麼?我又不是真回不來了。不過……若三年後沒有我的訊息傳來,勞你替我送封和離書與她,再為她擇戶好人家。”
“是我對不起她。”
……
張永從回憶裡抽神,繼續說道:“他的妻子等了他十餘年,也沒等到他的任何訊息,在年初過世了,死前同微臣說想同他葬在一起,微臣對著將死之人也說不下狠話,心裡卻知這實非易事。”
“如今王盛在北狄背了罪,北狄定然不肯輕易放過。陛下能否看在他一心為國的份上,求一求北狄王……微臣不敢奢求他能活著回來,只求將來能有機會要回他的骨骸,也好了卻他妻子遺願。”
趙錦繁看著躬身垂首的張永,道:“你在說什麼胡話?”
張永不知自己說錯了什麼,張了張嘴:“啊?”
趙錦繁道:“他當然得活著回來,好好的回來。”
張永一怔。
“即便你今日不來,朕亦不會坐視不理。倘使朕沒有對一心為國效力的臣子盡過力,何以讓朝中一眾臣子信服,何配坐在含元殿高臺之上?”
“朕不僅要他回來,還要北狄人恭恭敬敬把他送回來。”
張永睜著眼,半天沒說出話來,胸口彷彿有熱血凝聚,恭恭敬敬地伏身行了個大禮,回過神來,趙錦繁的御輦已走遠。
等等!不對啊!
他對著小皇帝激動個什麼勁啊!他可是實打實的權臣派!
丞相府後院。
沈諫坐在水榭旁悠哉餵魚,他的愛鴿小白時隔兩天,再一次送來了八百里加急。
他從小白的爪上取下信紙,開啟看了眼。
朱翰林站在一旁:“這信上可說了什麼?”
沈諫瞥了他一眼:“怎麼是你,張永呢?”
朱翰林回道:“不知他去哪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