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言和吧?一家人?哪裡?有隔——”
馮昱面?無表情地摁了結束通話鍵。
病房又一次陷入了死寂中。
…
啪嗒——
馮成則伸手關了整個房間的燈,只有外面?走廊的光鑽過門縫,讓屋子裡?不至於一片漆黑到什麼都看不清,但這光線也太微弱。季清羽也是這兩天才琢磨出來的,他根本不是嚴謹、正經,所以回回都要關燈,而是她在這兒眼淚打溼眼睫,低低啜泣,那他該擺什麼表情才合適呢?
既不能面?露歉意,那太虛偽,也不能在她的注視下,洩露出哪怕一絲暢快愉悅。
她彷彿懸崖峭壁旁的一棵樹,必須要緊緊地攀著,才能不跌落深淵。
馮成則託著她,在她的嗚咽聲中,一步一步地走到沙發?那兒。
每一步,都讓她這棵樹在峭壁那塊頑石上扎得?更深。
“還要喝水嗎?”他總算停下來,低眸,唇貼著她沁出薄汗的臉頰問道。
“我……”
她連聲線都在輕顫,發?抖,“我……”
完全找不到言語,只能說這兩個字又沒了力?氣?。他居然還笑了下,用高挺的鼻子愛憐地蹭了蹭她的臉,“那就?等下再喝,繼續。”
…
在那一瞬間,不止是身?體的每一根神經,是骨頭裡?都泛著快意。
死過一回,又重?新活了過來。
季清羽就?像從蒸拿房出來一般,汗涔涔,病房裡?的冷氣?開得?很低,她還未感受到涼意,已經被?他套上了病號服,抱著去了洗手間。等她舒爽乾淨地回到床上時,伸手艱難地夠住床頭櫃的手機,在摁亮螢幕時,她被?這光刺得?條件反射閉上了眼睛,好一會兒才適應,定睛一瞧,居然已經十一點多了。
多久來著?
她腦子跟漿糊一樣,只好點開微信介面?,沅寶作息規律,視訊通話是八點四十多分鐘結束的。
她跟馮成則後?來聊了些有的沒的,她說甜言蜜語,他聽著,姑且就?算半個小時,那也才九點半不到……
難怪她到現在大腿都在發?抖。
躺著休息了一會兒,她聽到洗手間裡?的水聲止住。天字號一號惡人?總算是衝完涼了,幾分鐘後?他出來,只穿著條長褲,“沒睡吧,我開燈?”
“已死,有事燒紙。”她沒好氣?地道。
她都不知道他怎麼好意思跟她說話的。
他重?新按開了小夜燈,柔和的光碟機散了黑暗,“你確定要在醫院說這些?”
他早已經看穿了她。
膽子很大,但同時也很小,怕蛇,也怕鬼。前兩天晚上,他在書房加班,她隔一會兒就?問他,什麼時候忙完,還很體貼地給他送宵夜,他讓她不用等他,可以早點睡,她偏要等,他只好匆忙完成公務,回到床上時,她就?像八爪魚一樣抱著他,之後?老老實實地告訴他,因為在網上刷到了很恐怖的故事,總覺得?床上或者床底有人?。
季清羽聞言面?色一僵,“……”
馮成則丟下這句話後?又回了洗手間,病號服弄髒了,這本來也不用他洗,直接扔進髒衣簍裡?,明天自?然有人?來收,再送上整潔的衣服,但……或許有味道。
只怕明早還會得?到來自?那位他很熟悉的醫生前輩的委婉叮嚀。
住院觀察期間,需要節制。
他乾脆自?己動手洗了,又看到被?扔在一旁的真絲睡裙,已經被?他揉成了一團,他順手拿起,俯身?彎腰,在洗手檯前隨意搓著。
聽到拖鞋噠噠噠的聲音,他有些想笑。
他沒想嚇她,但她的膽子未免也太小了。
季清羽挪著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