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人人自危。
裴瑾比誰都清楚,這關頭,搞柔和手段沒用。
只有殺。
但又不能殺得太絕。
所以恰到好處時,裴瑾停了手,留下一群被嚇破膽,無比乖巧聽話的官員,在京城中當幹活兒的工具人。
那頭,舒姣也在西蠻停留數月,便提出要走。
楚懷午和章由連忙把在西蠻搞得那些烏漆嘛黑的事收尾。
“等等。”
舒姣指尖輕叩桌面,“去尋柳巷,接一個人。另外,將多餘的錢財留下來,送三成給孫棟,七成埋到這個地方。”
她說著,給出一張紙條。
接人?
送錢?
楚懷午和章由都有些疑惑,但見舒姣沒有要解釋的意思,也就沒再追問,乖乖接了紙條出門辦事兒。
舒姣親自去了一趟尋柳巷。
那是西蠻京都的貧民窟。
破敗的房屋,泥濘的小路,某處散發著難聞的氣息,踏進去耳邊便是刺耳的爭吵。
兩輛馬車停在尋柳巷巷口,不再往前一步。
一位老婦人被一位面容有傷的青年扶著,蹣跚走出,坐進了第二輛馬車當中。
馬車上的窗門被輕輕推開。
透過空隙,舒姣垂眸看向站在旁邊的青年。
青年身形消瘦,風吹動,長衫之下的身體彷彿都是空的,臉色帶著病態的微白,左側臉頰到脖子有幾處清晰可見的傷痕。
那雙眼,深邃幽暗,彷彿底下藏著一個萬毒蛇窟。
靠近了,還能聽到毒蛇的嘶鳴聲。
雙目對視間,舒姣衝他笑了笑。
青年一怔,隨後站在馬車那邊,衝舒姣拱手彎腰。
陳氏,名燕回,西蠻江州人,年二十三。
年少聰慧,奈何父親早死,田地被族人侵佔。
窮困潦倒之際,又被逐出村子後,後“意外”毀容,手腕重傷難以提筆,自此前途盡毀。
隨後,攜其母赴京,安置此處,靠說書、教百姓孩子認兩個字這些零碎活兒過日子。
連這貧民窟的房屋,都是租的。
這麼看來,他實在可憐。
可若是陳燕回離開後,他那個村子便發生了一場駭人聽聞的大火,將整個村子都燒得一乾二淨,無人存活呢?
那場大火,來得可真是恰到好處啊~
舒姣意味深長的看著他,隨後慢悠悠關上窗門。
陳燕回站在原地,看著馬車漸漸遠去,看了許久許久……
娘。
您安心去信國。
等兒子幹完這一票,便去信國尋您。端陽郡主,是難得敢用兒子的人了。
您教導兒子一心向善,我早就做不到了,如今……更是做不到了!
直到馬車消失不見,陳燕迴轉過身,彷彿下定某種決心,走得輕快又堅定。
回到屋裡看見滿屋金玉,他唇角扯動,笑得陰沉。
不過短短几日,再次看到陳燕回時,他戴著半張面具站在四王子的身後。
帶著使臣離開西蠻的舒姣,在街道上與他遙遙相望,她輕捏著茶杯,品味著口舌之間溫熱的苦澀——
接下來~
就讓她靜靜等候西蠻的“熱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