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煿金”,煮玉的料理手法就更為簡單一些,竹筍切成方片與白米煮粥,就是一道“煮玉”。
如金似玉,這般華貴的菜名實際上不過是兩道再簡單不過的山野時蔬。
金嘉手裡拿起了這一碗看起來似乎和白粥沒有什麼區別的“煮玉”。
時令的春筍不需要過多的處理,切片入鍋,和大米混在一起是如玉的雪白。
用勺子舀上一小口,大米還是那個大米,煮成了粥瞬間變換了一番姿態。
筍片白米粥不濃不稀,光澤明亮,帶著筍片一起入口,瞬間在舌尖上化開,米香之中混著一份獨特的清鮮,那是來自山野的筍香。
清而鮮,淡而雅,溫潤到胃。
明明是兩道再簡單不過的小粥小菜,可吃的兩人莫名的舒服,養胃。
一道請炒枸杞頭,一道煿金煮玉,清鮮之味讓人彷彿漫步山野。
“宴姐,我還是第一回 這麼吃筍。”
金嘉笑著說話。
她是土生土長的北人,從小到大要麼吃的學校食堂,要麼吃著家裡的飯菜。
而對於那些從來沒有見過吃過的南方蔬菜,自家一向都是沒有試驗過的。
像是什麼馬蹄,竹筍,芋頭,折耳根等等,這都是金嘉上了大學之後,跟著室友朋友們一起出門下館子才吃過的。
對,還有山藥。
山藥是當初在學校食堂吃旋轉小火鍋才吃到的,竹筍好像也是吃旋轉小火鍋才第一次嘗試的。
只不過金嘉到現在都很喜歡吃山藥,但依舊吃不慣竹筍。
像眼前洛櫻這樣簡單的油炸和煮粥的吃法,就更是第一次吃到了。
那請炒枸杞頭是大火旺炒,這筍子又經了油炸與煮粥。
另一道香椿芽拌豆腐,則是格外清淡的冷盤。
香椿芽沏過後醃製,放涼後切成碎末,混些香油直接和那大豆腐拌起來。
夾上一筷子頭,香椿芽淋在豆腐上入口,香椿特有的清幽與豆香混合,沁人心脾,久久不忘。
兩人連吃了這幾道小菜,總算是把目光投到今天的主菜上。
醃篤鮮!
以菜系而論,醃篤鮮歸屬於江南,徽菜,本幫菜,杭幫菜,都有它的身影。
冬日嚴寒,春寒料峭,來上一鍋熱氣騰騰的醃篤鮮是最好不過的了。
為何要春日與冬日?
自然是因為這醃篤鮮中的主材——筍子。
冬日有冬筍,春日有春筍,都是醃篤鮮必不可少的主食材。
醃篤鮮各地隨著風俗習慣的不同,時人的做法也有著些許的不同。各家關於醃篤鮮的做法上也能吵出三天三夜來。
有的地方會以鹹雞或者風鵝加上豬肚來做,別有一番滋味。
有的用鹹肉,有的用火腿,有的加排骨,還要人為了好看再加上幾道的萵筍。
所謂“醃篤鮮”,這菜名乍一看容易讓人摸不著頭腦,難道是醃製了什麼“篤鮮”的食材?
實則非也非也,“醃”指的是鹹肉,“鮮”指的是新鮮的肉與竹筍,“篤”之一字,在江南話中是小火慢燉的含義。
小火慢燉,恰似鍋中咕嘟咕嘟的聲音。
古人李漁盛讚筍為“蔬食第一品”,筍最為雅,肉最為俗。
但他說“肉之肥者能甘,甘味入筍,則不見其甘而但覺其鮮之至也”,那俗氣無比的豬肉,卻與最為清雅的筍子乃是天生一對,完美搭配。
肥豬肉與筍,乃是天生的絕配。
就像是眼前的這一道醃篤鮮,五花肉與滾刀塊的筍子交相輝映,湯色清透怡人,大俗大雅!
沈之宴把砂鍋中的醃篤鮮盛出單獨的一個小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