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鼻尖嗅了嗅,看著洛櫻圍裙上些微的麵粉,“鍋裡熬的雞湯?這是做什麼?麵疙瘩還是麵條,看我幹什麼?看你的鍋去!”
洛櫻微微皺著眉,前世敢用這般語氣對她說話的只有幾位師傅,這老爺子只是和她在片場見了一面,連個熟人都算不上,這種教育晚輩徒弟的語氣是怎麼回事?
要不是察覺到這老爺子沒有什麼敵意,原身久遠的記憶裡又對這張臉似乎有著些微的印象,她早就攆人出門了。
洛櫻把剩下的麵條擀完,便直接開始燒水煮麵了。她低著頭,那老爺子的眼神就那麼直勾勾地盯著她的動作,讓她有點回到前世,初學廚之時師父在旁邊盯著的感覺。
土雞湯加過水麵,再扔上兩顆燙熟了的小油菜進去,就是一碗清清淡淡的雞湯麵了。
熬製好的雞湯高湯不能直接下麵條,無論是自己做的手擀麵,還是超市裡賣的掛麵,要單獨過水煮好面再置於盛好的雞湯中。
如果直接在熬煮雞湯時下麵條進去煮,那麵條上的麵粉就會破壞湯底,雞湯變得渾濁不說,味道也受到了破壞。
湯好了,面也好了,洛櫻盛好端著兩個碗上桌,她是發現了,只要自己吃飯的時候總是會有人過來蹭飯,以至於每次都多做一點以防萬一。
“老爺子,您要是有什麼事就吃完飯再說吧。”
洛櫻屬實是有點餓了,雕那一條龍整整三個小時,全神貫注投入其中,既消耗腦力也消耗體力,之後雖然吃了幾顆巧克力補充一下糖分,但那哪有正經吃飯踏實。
喝一口雞湯,抿一口麵條下肚,胃裡瞬間就舒服了許多。
景老爺子看著眼前的雞湯麵,白瓷大碗裡,湛黃湛黃的雞湯中沉浸著精細的手擀麵,小油菜漂浮其上,增添了一抹的綠意。
他動了動筷子,先前在灶間門口盯著的時候,無論是擀麵切面,還是吊著雞湯,洛櫻小姑娘的手法都無比老道,饒是他挑剔至此,也挑不出什麼毛病來。
左手拿湯匙,右手筷子挑起麵條,湛黃的雞湯浮著一層淺淺的油花,雞油濃郁亮黃,一看就是一隻地道的小土雞。
吸溜一口麵條進口,麵條是手擀的,吃起來格外的爽利,沒有一絲的黏連,帶著純粹的麥香,麵條軟硬適中,景老爺子的牙口吃起來沒問題,勁道又不失柔韌,最是考驗白案的手藝。
儘管麵條只是過水後才入了雞湯,但已經帶了些許的味道,雞湯味濃,附在這麵條上反而顯得清淡,再喝下一口湯,雞湯沒有一絲的雜味,除了鹽之外,不需要任何調料便已經能襯托出這小土雞的香濃鮮美。
一道簡簡單單的雞湯麵,最是能顯示廚師的根本底蘊,不需要精妙的調味手法,而是將食材的本味發揮到極致。
景老爺子沉默地吃完一碗雞湯麵,想要挑剔的話說不出口又憋了回去。
將碗裡的雞湯喝得只剩下一點點,他終於開了口。
“你爺爺那個徒弟羅庸在京城開了一家“梁王府”,明年官方要重新認證非物質文化遺產傳承人,我聽家裡小輩說,梁王府還一直想登上味美評級。羅庸甚至打算把‘洛家菜’改成他‘羅家菜’。”
這老爺子連說這幾句話,洛櫻挑了挑眉,她聽明白了,這老爺子是給她透訊息呢。
“你飣餖古雕的手藝不錯,今天這湯麵也不錯。”
“曾經的洛家樓,是京城第一酒樓,曾經的洛家菜,是御膳官府菜之首。”
“百年傳承被羅庸與你父親毀於一旦,你要是想開個小店安穩度日,隨便起個店名。”
“你要是吃不了廚師的苦,不想幹了,我有個孫子跟你差不多大,我還缺個孫媳婦。”
洛櫻眸光閃爍,她聽明白了,這老爺子是想告訴她,洛家當初的棄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