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的驚慌。這司機師傅姓孫,也是個老實人,跟劉阿姨一樣,大抵也覺得我一個女人有些可憐,就對我特別好。
我衝著他笑了笑,說:“放心,我沒事兒,走吧,麻煩您把車子開到機場路面停車場,找個地方停一停,我……我想看看飛機。”
孫叔稍稍愣怔了一下,大抵是沒想到我會有這樣的要求,又忍不住問了一遍:“您真的沒事兒嗎?”
我搖了搖頭,很確定的說:“我很好,就是想看看飛機起飛的樣子。”
孫叔雖然覺得莫名其妙,但還是按照我說的,把車子開去了停車場,找了個離飛機平臺最近的地方停了下來,開了車子的天窗,坐了一會,忽然說:“哎,這麼看這飛機可真大,平常在天上看見,就那麼小小一點兒。哎,說起來,我還沒坐過飛機呢。”孫叔一邊說著,一邊咯咯的笑了起來。
“嗯。”我沒什麼心思應承孫叔的話,只坐在椅子上,仰著頭,看著這藍天白雲。機場周圍的噪音很大,每隔幾分鐘就有飛機起飛,降落,起飛,降落。那天我幾乎看著每一架飛機起飛,我不知道梁景是幾點的飛機,我也就是看看而已。坑投記亡。
小時候爺爺從鄉下上來看我,就會用他粗糙的手拉著我,去鐵路附近看火車,給我吃麥芽糖,爺爺是個很樸實的老頭子,面板特別黑,臉上的皺紋也很深刻,講話帶著鄉下口音,每次來家裡住幾天的時候,總是縮手縮腳的。
王月玲女士讓他別種地了,到城裡來住,他卻推辭,當了一輩子的農民,住了一輩子的鄉下,上城裡不習慣,還是鄉下好。所以爺爺照舊常年住在鄉下,種田種菜,記得有一點還種了西瓜,就背了一袋子西瓜上來給我們吃。
爺爺很喜歡我,總帶一些自己做東西,然後拿過來給我們吃,印象當中爺爺特別特別好,可我不知道為什麼,顧暉連爺爺半點善良都沒有繼承。其實,那時候我感覺特別幸福,那時候的顧暉只是沒用,對我還是十分疼愛,誰都愛我,誰都疼我,誰都喜歡圍著我轉,撿著最好的東西留給我吃。
可現在,他們都不在了,就只剩下我了。
那天,我同孫叔一塊坐在車子裡看著無數飛機起起落落,一直到太陽落山,夕陽餘暉讓這座城市布上了一層昏黃,我才拍了拍孫叔的肩膀,說:“孫叔,我們回去吧,慢慢開,不著急。”
“哎。”孫叔點了點頭,應了一聲,便啟動了車子,調轉了車頭,慢慢的駛離了機場。
梁景終於以他認為最合適的方式,離開了我的世界,從此不復相見。
梁景走後的第三天,醫院給我打了個電話過來,說顧唯一想要見我。聽到她如今成了半身不遂,下半身不能動了,也不知道那場車禍撞壞了哪根神經,竟然成了半身不遂。初初聽聞她躺在重症監護室裡,不知道能不能醒過來的時候,我還挺擔心她死過去的,因為我知道人死了那是一種解脫,只有活著才是無情無盡的折磨。
起碼對顧唯一後半身來說,是折磨。
我想了一下,還是去了,挑了個不錯的日子,拉著趙倩童一塊過去了,到病房門口的時候,看到門外站著兩個警察,還有於嘉禾,他見著我的時候,眼裡閃過了一絲驚訝。我只對著他笑了笑,並沒說什麼。
隨即,我便進了病房,顧唯一照舊是人模狗樣的,臉色煞白,披散著頭髮,側著頭看著窗外,其實她這樣安靜不說的時候,還是挺好看,挺清純的。剎那一見,我還以為時光倒回到幾年前,我們還是好閨蜜的時候。
她聽到動靜,眼眸微動,轉頭看到我的時候,抿了抿唇,見著我身後站著的於嘉禾時,放在身前的拳頭稍稍攥緊了一點,很快房間門就關上了,病房裡只餘下我們兩個人,我微笑著走過去,拿了椅子坐在她的身側,說:“別來無恙。”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