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交換,我倒是願意用它來換一個顧清城。
……
後來,我便離開了倫敦,去了許許多多地方,看過生死離別,看到那些為了生活苦苦熬著的人,那時候,我覺得我同她還是幸福的,起碼曾經擁有,起碼我知道她還好好的活在這個世界上,即便沒有我,她也可以好好的,只要她能夠好好的,我也滿足了。
同一行人去蹬雪山的時候,我沒有想到會遇上雪崩,當我看到大片的雪滾落下來的時候,我當時在想,啊,我的這條小命大抵是要丟在這裡了。當時我急匆匆的從揹包裡挖出了紙筆,在所有人都逃跑的時候,我僅靠在一塊石頭後面,寫遺囑,寫遺言,寫最後想跟她說的話。
同伴們都說我是個瘋子,他們不停的催促我,而我卻大笑著說:“你們快走,別管我!”
只是雪崩的速度太快,愛字我只寫了一半,整個人就被大雪掩埋了。我被掩埋在厚厚的雪堆之下,很冷,真的很冷。
我想動,手裡還捏著筆,我想把最後的話寫完,可身上壓制著的雪太重了,我動不了,一點兒都動不了。
當我感覺到死亡真正要來臨的那一刻,我害怕了,我在想,如果我沒了,她一個人要怎麼辦?我知道,我放不下,甚至從來沒有放下過,我不願留她一個人在世上獨活,我亦不願意讓她嫁給別人。
我儘量讓自己的神智保持清醒,但漸漸的我卻模糊了,甚至還出現了幻覺,我看到自己回到了她的身邊,回到了家裡。
她大著肚子躺在床上睡覺,睡的挺沉,模樣恬靜。她說她懷孕了,原來真的懷孕了。我坐在她的身邊,伸手輕輕的摸了摸她圓滾滾的肚子,雙手發顫,情緒激動,竟然忍不住落淚了。
我躺在她的身旁,握著她的手,閉著眼睛睡覺,心潮澎湃。我多麼希望那是真的,多麼希望我可以就這樣,永遠留在她的身邊。我握著她的手,彷彿還能感覺到她身上的溫度。
夜半,她還醒過來了,竟衝著我撒嬌,讓我抱著她去衛生間。
可是很快,我就成了一個人,周遭的光線都暗了,變得黑漆漆的一片,只看到遠處一點白光,好像很遠,不管我怎麼大叫,都沒有回聲。最後,我就朝著那個白點跑,不停的跑……
後來我被救了,醒過來的時候,人已經在醫院裡了,身邊一個人也沒有,窗外風景怡人,我竟然活過來了。
他們說,把我救出來的時候,寫著遺囑的那個小本子被我牢牢的鑽在手心裡,他們怎麼拿都拿不出來。
我身上所有東西,他們都十分妥善的幫我保管著,那小本子和筆就放在床頭櫃上。由著當時情況緊急,上面的字跡非常潦草,但還是能夠分辨出來,我只是把我所有的東西都給她,所有的一切都給她。陣狀叉扛。
最後,我用筆慢慢的將那個愛字寫完,但這個,我永遠也不想讓她看見。
……
她生孩子的時候,我回了一次s市,但並沒有讓她看見我,僅僅只是遠遠的望了一眼,病房裡人很多,我只看了一眼,她在笑。
之後,我在夜半的時候潛了進去,當時她已經睡著了,一旁的寶寶也睡著了。病房裡很安靜,我輕手輕腳的進去,看了看睡在床上的人,伸手想要摸摸她的臉,但到了一半,我還是收回了手,我怕會弄醒她,我亦怕我自己離不開。
孩子很小,小臉兒皺皺巴巴的,我瞧了很久,也沒看出來這孩子究竟長得像誰。兩個人,我哪個都不敢碰,只能坐在邊上看著。最後離開的時候,我還是忍不住親了她一下,索性她沒有什麼感覺,還是那麼安安靜靜的睡著。
我知道,其實她也在努力,很努力的做著一些事情,想讓我回來了。連孩子都給我生了,我怎麼能不回來了,我怎麼敢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