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來,闔府上下安靜極了,除了入耳的風聲和周遭的鳥鳴聲,幾乎沒有旁的聲音,伺候的下人,更是大氣都不敢喘。
從外院回到自己房中,孟循覺察了幾分不對,他側眸看著身邊的墨棋。
“夫人呢,她怎麼不在?”
墨棋眉目間有幾分猶豫,“夫人出去了,留下的話,說是去了聚豐居。”
“什麼時候出去的?”
“幾個時辰前,我出府去接大人的時候。”
說完這句話,便是好一會兒的沉默。
孟循抬手揉了揉眉心,輕嘆一聲,“不該讓她出去的。”
這段時候,外頭風聲鶴唳,就算是他都受了這樣的傷,又更何況是身子那般柔弱的她。可孟循也曉得,祝苡苡是個固執的人,向來說一不二,就算是他在,也未必就能拘著她。最多,也就是讓墨石在暗中護著她的安危。
說話間,廚房的藥已經熬好,還漫著一層薄霧的藥碗被竹青端了進來。
竹青沒有多話,只怯懦地喊了孟循一聲大人。
孟循接過那藥碗,將那滿滿一碗的藥,一點點飲下。路上來回折騰了那樣久,即便是孟循,也是滿心滿眼的疲憊,加之這藥裡又摻了幾味安神的藥材,眼下的困頓,更是一陣陣襲來。
他吩咐一邊的墨石,“去找夫人,若她在外頭沒什麼事,便叫她回來,就說,是我的意思。”
說到後半句時,孟循有些猶豫。
她向來討厭他的種種安排,若是墨石這番話傳到她耳中,她怕是又要冷著他好一陣時日。
可比起這個,他更擔心她的安危。
他不想她受到一點傷害。
墨石領命出去,孟循便靠在榻上小憩。也不知歇了多久,外頭紛雜的腳步聲驟起,他緩緩睜開雙眼。
孟循本就淺眠,若不是實在太累,方才那會兒他根本不可能睡過去。
好在這樣片刻的休息,已經讓他精神了許多,神思清明瞭不少。
他輕輕動了動肩膀,好在未曾扯動傷口,只是隱隱有些疼。
孟循鬆了口氣,他還有許多事情要做,他不希望因為這未曾預料到的傷,而影響到他接下來的事。
站起身來,理了理衣襟,孟循朝院外走去。
只是還未走到門外,便見一著急忙慌的身影匆匆奔上前來。
孟循眉心微皺,“怎麼這樣著急。”
竹青喘著氣,急著想說話,奈何這口氣沒上來,嗆得連連咳嗽,好一會兒才漸漸平息下來。
而孟循也並未著急,只站在門口,耐心的等著。
“大人,不好了。”
孟循還未開口說些什麼,同樣覺察到外頭吵嚷的墨棋從一邊的側屋走來,他略帶不悅地瞥了一眼竹青。
“大人身上有傷,需要靜養,你這般吵鬧做什麼?”
這會兒,竹青也意識到了有些不妥。大人不喜咋咋呼呼的性子,院子裡幾個伺候的下人,都因為這個被大人遣走了。
他好歹也在大人面前待了八年,不該這樣沒有分寸。
竹青低垂著頭,一雙手放在身前,面上的神情也收斂了許多。
“方才伺候夫人的雀兒一個人回來了,一身的傷,我問她夫人去哪兒了,她說……夫人不見了。”
說完,竹青略略抬頭,小心翼翼的朝上瞥著孟循的反應。
“什麼意思?”他壓著眉,一字一句,“什麼叫,夫人不見了?”
分明孟循語氣不重,此刻面上也瞧不出情緒,可僅僅只是那雙深沉的眼,就叫竹青緊張,好似被人攫著心,氣都喘不過來。
他慌忙跪下,“夫人……夫人失蹤了,像是被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