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帝往後看了看,等德王相近,他跟王叔微笑道:“王叔放心,路早就令宮人掃過了,王嬸小心點行路,不會滑倒。”
德王繃著臉,不說話。
大侄子滿是算計,一環接一環,如果小辮子不是小辮子,早被嚇死了。
連他都怕。
後面宋韌這次等到了女兒,冬日寒冷,人人身上裘衣斗篷加身,宋韌看著女兒那張在狐毛斗篷下那張粉雕玉琢,透著清麗華美的臉,見她朝他從容不迫地微笑,他不由地怔了怔,隨即失笑搖頭。
他擔心什麼呢?她畏懼的,從來不是某些人惦記的那些。
“爹。”宋小五叫了他一聲。
“臣見過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宋韌見過與女兒一道的皇后和太子,才跟宋小五說話,“王妃娘娘。”
“父親大人。”宋小五也叫了他一聲,朝皇后看去,“皇后娘娘,請。”
皇后一笑,帶著太子跟在了皇帝他們後面。
天壇看著近在眼前,但要爬三百六十五道階梯,頗需要一點時間,北晏被德王抱著,世子跟在了德王身邊,最後宋小五與宋韌走在了最後,為了讓他們父女說話,後面的太監和禁衛軍都遠遠跟著。
連著爬了數道階梯,宋韌一直都看著前面聳立的天壇,等到幾十步走過去,他就有點喘氣了,宋小五上前一扶,宋韌回過神來,細不可聞地嘆了口氣,跟宋小五道:“閨女啊,你這幾年,我們這幾年,還是太打眼了。”
“我從來不是貪心之人。”宋小五回。
宋韌看她。
“白首之人與名聲,個人野望與安全,”宋小五扶著她爹慢慢往上走,“兩者我皆在其中選擇了我最想要的,如此,我就是明天身亡,也論得上‘死得其所’四字。”
“胡說什麼。”宋韌捏緊了她的手臂。
“我從小如此,不是?”宋小五看向他。
哪怕初降宋家,每一天索然無味的那幾年,她也沒有掩飾自己,她過的皆是她想要的日子,走的每一步都是她想走的路。
因為堅定,也就從無彷徨。
宋爹老了,他以前蟄伏為出人頭地,現在蟄伏為兒女,為自己的時候他勇氣十足,為兒女的時候他裹足不前。
“可到底……”活著才能看得到勝利。
“老爹,就讓你成為你,我成為我,”路可以分開走的,以前她在宋家,她和宋家可以一塊兒走,現在她不在了,她在德王府,那跟著她走的是德王府。他們是一家人,但無需綁在一條道路上,這世上通往光明的寬敞大道有無數條,每個人只需要走在最適合自己的那條道路上,而不是綁在一起斷絕了另一條路,且,“再說,誰說你做你的,我做我的,我們就不會有一天在終點重逢?”
宋韌捏著女兒的手更緊了,眼眸緊縮,心口劇跳,他爬了兩步喘過氣,道:“爹老了,說來這天下都是你們兄長們這些年輕人的天下了。”
他頂不了幾年了,她的哥哥們會是她的助力的。
宋小五扶著他往前走。
“對了,符大人託我給你帶幾句話,”宋韌把符簡的話說了,看著她,“爹也想在有生之年,看著陛下富統天下啊。”
陛下?只要是陛下就行罷?
宋小五不急,她有得是耐心。而符簡和符家,是良才,更是棟才,從上世他們取周氏代之,就可見這個家族的激流勇進之力,這是個有野心有決心的家族,他們能成為亡國之人的危機,但在國家無虞的情況下,他們是最好的輔佐之臣,正如眼下。
但他們現在是忠臣,並不是說,他們就無野心了。
而符家不能滅,燕帝不會允許他的重臂被德王府動手,再來符家有治世之才,滿門上下皆英才雄才的人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