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走到了宣德殿門口。宣德殿依水而立,天子正立在欄杆上看著底下的水,背對著宗正而立。
宗正行了禮,謁者唱禮,天子回頭對他招手,讓他上前。宗正喏了一聲,走到天子身後,落後半步。天子對他溫和一笑:“你看,底下的水池快結冰了。”
宗正探出頭看了一眼,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冬日快到了,時節一到,自然是要結冰的。”
天子含笑回頭繼續看著水面,語氣淡淡道:“我也是這麼想的。不過雖然水面冰凍,但是我看這底下暗波洶湧,兇險得很吶。”
“陛下,縱使水力再強,也強不過天意。天有時節,天要水乾水就得幹,要水結冰就得結冰,洶湧也沒用的,任它洶湧,等結冰後還不是容臣四平八穩地過?”
天子收回目光,把手攏進袖子裡,點了點頭,笑道:“駙馬在宗正府裡如何了?”
“前兩天還害怕陛下會殺他。後來咸寧公主去了一趟,駙馬就睡得安穩了。”
“阿和?”天子略一沉吟,搖搖頭嘆了口氣,“可憐了她。是我不好,讓她嫁給了宋放,才會讓她被拖累。”
宗正呵呵一笑,拱手道:“臣倒覺得,宋放是個人才,若他的提議真的能夠實行,陛下必然名垂千古,功過三皇五帝。”
天子想了想,猶豫道:“只是此事事關重大,不能被人知道。我想讓範侯先試試,畢竟世家雖然老實了,但還是力量猶在。”
宗正垂眸,低頭道:“陛下不可寵信這些小人,應該多多親近賢臣……”
“好了,你先回去吧。”天子打斷他的話,揮了揮手讓他可以走了。
宗正躬身一拜,退了出去。天子看著他的背影,回頭對另一箇中常侍道:“宗正是個忠心的老實人,就是對你們不能理解,你們不要和他置氣。”
“陛下說哪裡的話?老奴與宗正都是為了陛下,沒有什麼怨氣。”
“那就好。”
宋致在獄中呆了三天之後,沒有等到天子再提審他,倒是等來了宗正與來傳旨的範侯。不過這次傳旨比較特別,沒說是要殺還是要放,只說讓宋致寫一封和離書,與咸寧公主離婚,剝奪駙馬都尉一職。
“駙馬,請吧。”範侯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把聖旨遞給她,小黃門立刻捧上了筆墨紙硯,鋪在了食案上。
宋致跪坐在食案邊,心煩意亂。她抬頭看著宗正,宗正對她點了點頭,勸她道:“駙馬快寫吧。陛下還等著呢。”
範侯也催她。
宋致無法,滿心沉重地提起毛筆,在硯臺上舔飽墨水。她長嘆了一口氣,咬咬牙,開始寫和離書。
“凡為夫婦之因,前世三生結緣,始配今生為夫婦。若結緣不合,必是冤家,故來相對;即以二心不同,難歸一意,快會及諸親,各還本道。願妻夫人相離之後,重梳嬋鬢,美掃蛾眉,巧呈窈窕之姿,選聘高官之主。解怨釋結,更莫相憎。一別兩寬,各生歡喜。”
在末尾簽上宋放的名。這是她前世見過的在莫高窟出土的唐朝和離協議,不等她看一遍,範侯就迫不及待地收了起來,向宗正示意了一番,請出了第二道旨意。
第二道旨意說,駙馬都尉宋放乃反賊之後,本該處死,念在咸寧公主垂憐,陛下愛惜才俊,又加上不知內情,依照《陳律》,宋放在宗室諸親犯罪赦免一等,以一千五百金贖罪,特地免去死刑,改為流放楚地。而宋放與咸寧公主和離,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宋致鬆了口氣,跪倒領旨。範侯把聖旨交給她,看也不看一眼,帶著人走了。宗正笑著過來拍拍她的肩頭,溫聲祝賀道:“恭喜你,得以重生。”
她感激地施禮一拜道:“多謝宗正,要不是宗正替我說話,臣也不能活著走出大牢。還有這些日子宗正對臣的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