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存在,讓我打消了配不上你的想法。
阿和,如果有一天,我像這樣莫名其妙地來又莫名其妙地回去,你會拋下這一切跟我走嗎?
信上的字很長,很密,楚和每看一段都要停下來消化和領悟。她直到看完最後一個字,已經斷了七八回。
楚和放下信紙,陷入了沉思。她撐著酸脹的額角,垂眸掩住劇烈晃動的情緒,蹙緊的煙眉深深鬱結,心頭沉悶,面上也帶了一抹憂色。
她從來都鎮定自若,哪怕是皇長子出人意料地進了洛陽城,她也從容應對。可當宋致把這麼古怪離奇的事付諸筆墨時,她竟然生了幾分荒唐的膽怯。她生了二十一載,不料宋致告訴她,她是兩千年後出生的人,重生借屍還魂頂替了宋謙之女。
那是兩千年後,未知的朝代與未知的人物,倘若她生在秦朝,當是混亂之所在,沒有了親朋好友,世事變幻不同,如何能支撐得住?
楚和沒有懷疑宋致的話的真實性,因為宋致並沒有拿她玩笑的理由,編織這樣的謊言對宋致有害無一利。試想若是別人得知這樣的事情,只怕會把宋致當成巫女抓起來打死,或者是把宋致關起來,警惕看押。
宋致說了這樣的話,她真不知道是什麼後果嗎?
楚和想到了宋致提出的印刷術與往常對本朝之事謬誤觀論,心情更起波瀾。她睜開眼,眼底隱隱泛紅,滾燙髮熱。她站起身,把第二張信紙湊到燈火上點燃。
隨著火舌吞噬紙墨,火光也照亮了楚和陰暗的眼底。她面色蒼白,卻又平靜得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她早知道宋致有一個關於身世的秘密不為人知,但是她猜想的卻是宋致也許是和皇長子一樣,並非宋家的人。這個結果讓楚和出乎意料,卻不是那麼難以置信。
只是,宋致信中最後一段話卻讓楚和毛骨悚然。她以前沒有想過,在這個天下之中,宋致可以逃出她的手掌心,只要她手握權力,縱然宋致到天涯海角,她也能把宋致攬在身邊。可當她得知宋致的時代是兩千年後,如果宋致真的突然回去,她要怎麼辦?
她可以權掌天下,卻不能和宋致同進同退。但凡宋致知道自己怎麼來的,怎麼才能回去,她定然會不惜一切代價把宋致的退路毀掉,把她留在這裡。可是宋致告訴她這是不可控制的,也許有一日睜開眼,宋致就不在這個時代,普天之下再無宋致這個人,這讓楚和如何接受?
楚和撐起身子站穩,額頭卻越發刺痛,這疼痛刺得她臉色鐵青,呼吸沉重了起來。她鬆開手,燒成灰燼的信紙從她指尖飄落,很快輕輕落在地上,映在她眼裡,又像重重落在她心上。
她閉上眼睛,強迫滾燙酸澀的眼睛冷卻下來,鎮壓住不安亂躥的情緒,只是撐著身體的手臂卻微微打顫,消瘦的肩膀也緊緊繃著。
兩千年後的世界,她早就不在了。她不可能長生不老,而宋致又該怎麼看她這位古人?
她們有過親密的肌膚相親,有過纏綿悱惻的耳鬢廝磨,有過最美好的海誓山盟,但是一旦在經歷時間消磨之後,又能怎樣?也只能“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了吧?
會不會有這麼一個人像她一樣出現在宋致的生命裡,在那個沒有戰爭與廝殺的時代,給宋致安穩的生活,平靜的日子,然後白頭偕老,共此一生?
緩緩睜開眼,楚和的眼睛猩紅一片。她穩住心神,重新坐下,開啟宋致的第一張信紙,反反覆覆又讀了一遍。
“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
宋致也有這樣的擔心麼?她是擔心回去了,再也無法與她相見嗎?
燭光冷冽,靜室秘寒。楚和復放下信紙,拈袖研墨,摘下毫筆,想寫回信,卻不知道要從何說起。
她素來不喜歡把自己的心思剖白攤開給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