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心裡泛起一種怪異的感覺。她到底說不出是哪裡不對,總之就是不對。
楚和道:“世家迎回宋許,想讓宋許領頭,再與武人宗室爭權。而今陛下認了楚倏,楚倏親近世家與宋許,頭一等的事,就是請天子下令,讓宋許當太子太傅。大將軍氣得吐血,下令攔截。可他不想,世家能把楚倏迎回洛陽,就可以把宋許同樣帶到洛陽。”
宋致臉色難看,眉心皺得緊緊的,把她整張臉都罩上一層惱怒。她見到楚和平靜地跟她分析,又按耐住了不安。
楚和知道她敏銳,一定察覺了宋許佈置的局,不由淡淡一笑:“我從甲壹那裡得到了訊息,宋許一旦到了洛陽,世家就會立刻上書,請天子靜養,讓太子楚倏監國。”
“你有什麼打算?”宋致走神地看著牆上的影子。
有家奴在外面延請楚和去正堂用飯。楚和回頭拉著宋致又往正堂去。
“外面紛爭隨它去,我也無可奈何。”楚和慢步在前頭走,腳步緩慢沉重,似乎每一步都是在思索後才落的腳。她一壁走,一避回眸看著宋致,“我沒有改天換地之能,我也沒有這個想法。自從我接到你那封信之後,便覺得爭來爭去也不過如此,何不妨同你一起?你我能活七十便是天幸,我過五十年,也會成為一抷土,爭什麼呢?不當的。”
宋致愣了又愣,道不清是楚和的敞亮心思讓她有所感悟,還是覺得自己不甘心這樣的結果。
兩世為人,性命之外,還有她所追求的東西。如楚和所言,在山中隱居說不定也是一種好法子。
天子帝王,高官顯貴,其實也不過是七十年的命而已。不論什麼身份,你都躲不過一死,千秋萬歲,那不過是虛構的。
宋致回過神來,已經和楚和坐在正堂,杯酒盞茶,鋪珍設餚。
“至於宋許的事,你放心,他這麼興風作浪上下跳躥,早晚會自食其果的。”
宋致豁然開朗,也不糾結,笑著道:“你做什麼,我沒有不同意的。你想坐山觀虎鬥也好,想呼風喚雨也罷,你有這個本事,只要不危害到自己,我都沒有意見。”
楚和唇角翹起,滿臉的認同。
在宋致到咸寧公主封地後不久,宋許也輕裝被沈家送到了洛陽。天子病重,太子監國,宋許被太子奉為賓客。
宋許到洛陽的第一天,就和大將軍梁赴暗中交了一次手,說不出誰輸誰贏,宋許吃了個小虧還是成功和太子見面了,梁赴卻憋悶得狠,在府中氣得食不下咽。
宋致告別長沙國後就對政事不再那麼感興趣,倒和楚和學著閉門垂釣,不問俗世。雖然楚和每天足不出戶,和宋致呆在府中,但洛陽與長沙的訊息,還是源源不斷被送來。
這一日,宋致和楚和在。
陽光正好,不冷不熱,從窗外斜透的光鋪散了一地。
楚和讓人把榻搬到視窗下,靠枕疊了,她躺靠枕上,就著大好天光看書,宋致躺她懷裡,也拿了一本書仔細地看。
半晌,楚和動了動僵硬沉悶的身子,驚擾了宋致。宋致仰頭看她,坐起身,伸了一個懶腰,半困半醒地乏味道:“我差點不小心睡著。”
楚和往上挪了一點,放下手裡的書,目光沉沉,噙著笑道:“是我不好,驚醒了你的睡意。”
“不是,要是白天睡多了,晚上會睡不著的。”宋致靠在視窗,打了個哈欠,眼角餘光瞥見楚和按了按胸口,不好意思地道,“壓疼你了?”
“嗯。”楚和輕輕點頭,“你最近養在府中,長肥了不少。”
宋致有點羞赧。
她瞧著楚和如常的面色,暗自覺得自己真的過上了吃了睡睡了吃的生活,都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