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倏鬆了一口氣,揉了揉悶痛的胸口,忍不住悶笑了一聲。笑聲越來越大,直到最後,他暢快地仰天大笑,還刀入鞘。
等楚倏返回大殿後,早就準備好了的宋許當場手捧玉璽,領著百官跪在被清洗乾淨的宣室殿上,高呼:“參見陛下!”
“參見陛下!”
“參見陛下!”
冕服加身,手握玉璽,楚倏跪坐在宣室殿上,接受倖存的百官朝拜。
這前前後後發生的時間,不過才半個時辰,外面的百姓還不知道,陳朝已經變了天。
楚和從地宮回來後,就接受太醫治療。慶幸救治及時,只是失血過多,只要補回元氣就好,沒有什麼大的後遺症。
被抓住的兩名刺客起先死也不開口,而竇途親自用刑,刺客沒能熬住,供出了荊州刺史主謀。
不用楚和下令,竇途當先傳書給餘度,讓餘度不用收兵,直接攻打江陵、襄陽,把荊州一系不肯臣服的,全部抓了。反抗的一律被抓到牢裡,接受竇途的嚴刑拷打。
當宮中的訊息被咸寧公主獲得時,荊州刺史也供出了宋許這個名字。
“陛下駕崩,太子殺了皇后與皇子攸,大將軍長史為了報仇,率軍與範侯等五常侍裡應外合攻進了皇宮,在溫徳殿簇擁皇子修為帝,並且李避從太子手中偷走了玉璽。”竇途把信紙在燭火上一放,火苗立刻席捲信紙,吞噬筆墨。
坐在太師椅上閉目養神的楚和睜開了眼睛,平靜地道:“子讓選了皇子修?”
“是皇子修招攬了李避。”
“國無二主,天子只有一個。”楚和默默道,“北地烽火起,南國反賊興,西蜀王侯亂,東海乾戈息,而今中朝亂成一團,這天下竟然沒有一刻安寧。難道,是我陳朝氣數已盡了嗎?”
她的躊躇無人知。
宋致快步自門外進來,見竇途和楚和臉色都不怎麼好看,腳步一頓,面色有些遲疑。
楚和回頭看她,略緩了神色,微微一笑,淡淡道:“怎麼了?”
宋致坐到楚和身邊,咬了咬唇,小心翼翼地道:“你不要動氣。”
楚和一愣,隱約猜到了什麼,繼而莞爾一笑:“是楚琅起兵了吧?”
宋致驚訝道:“你怎麼知道?”
楚和默然不語,唇角的笑漸漸隱沒。
宋致想了想,吃驚道:“該不會,他起兵的事,你早知道了?”
楚和沒有說話,竇途心下明白,便出聲替宋致解釋道:“兩天前,公主給長沙王去了一封信,讓長沙王伺機而動。”
“為什麼?”宋致有點亂,她不明白楚和明明防備楚琅,而這個時局如此混亂,楚和居然讓楚琅有了出兵的藉口。
伺機而動,意思就是楚和預設楚琅可以出兵。
竇途有些尷尬,咳嗽了一聲道:“公主本來沒料到楚倏會殺了楚攸和皇后的,再怎麼說,他們也有手足之情,可楚倏根本不顧念親情。今天楚倏能殺皇后和皇子攸,明天楚倏就能對公主下手。”
固然有這個原因,但是這一定不是讓楚和改變心意的重要原因。宋致忽然想起之前在地宮,楚和說要帶她去找回家的路——
宋致猛然驚醒。莫非,楚和真的決心,要跟她回去?
不管這個問題,現在陳朝就是一團亂麻,戰火是按了葫蘆起了瓢,就算有楚和與楚琅拆東牆補西牆地救火,那也無濟於事。何況從上次看來,楚和和楚琅一起出兵平荊揚兩州,楚和採用的是預設楚琅佔地。因為楚琅的功勞,朝廷是給不出來,也不可能給到長沙小朝廷滿意的。
聽說前幾日西蜀有人公開稱王了,而朝廷權力交接出了問題,自己理不清也沒辦法騰出手來清理西蜀逆賊,這件事也只能交給有能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