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鉞籍察覺出李永生的緊張,開口詢問:「李縣令可熟悉此山?」
「不,」李永生捏緊了幾分手,暗自往衣袍上蹭去手心濕汗,沉聲道,「不熟悉。」
「不應該啊,」錢塘摩挲著下巴,探身前來,問道,「這喬海村就在太蒼山旁邊,按說李縣令不是在喬海村長大的嗎?怎麼可能對這座山不熟悉呢?」
李永生道:「那也只是幼時來過這裡拾撿柴火,長大後我一心只向聖賢書,鮮少出門,這裡的山路早就不復當初,我記也記不起來了。」
「也是,李縣令貴人自多事,」徐鉞籍眉宇正氣,說話毫不客氣,「泰安縣闔城百事都忙不過來,常年不回喬海村,不記掛養育之恩,也是情理之中。」
李永生哽了一下,卻也再不出聲。
錢塘抬扇敲了敲李永生的肩膀,道:「再怎麼不熟悉,你也是走過的。要不你在前面帶路吧,我看這座山都沒有山路了,也不知道多少年沒有人走過了,從哪上,李縣令應該要比我們清楚一些吧。」
向空瀾跟在沈文璟身後,這一路上他都打定主意要跟緊蒼翎仙尊了,此時兩隻手雖沒有攥住沈文璟的衣袍,但兩人之間的距離可以是幾乎為零。
向空瀾飄飄忽忽地想著,蒼翎仙尊身上的清香好香,比這青山霧渺都要香。
他不由地吸了吸鼻子,卻又聞到蒼翎仙尊身上飄過來的一絲若有若無的別樣味道,那氣味向空瀾好像在哪裡聞到過,可此時他卻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
「你說是不是,小鬼頭?」錢塘一揮摺扇,往臉上連扇兩風,想要得到應喝。
「啊?」向空瀾還在拼命想著那個味道到底在哪裡聞到過,冷不丁被錢塘喊了一身,渾身一個機靈。
向空瀾暗暗翻了一個白眼,心道幼稚,口頭上敷衍道:「是,你說的都是。」
錢塘這才面浮笑容,優雅地虛虛探身,手臂伸直,做請狀,道:「李縣令請。」
李永生騎虎難下,說是不是,說不是也不是,他只能洩憤般地一揮衣袖,抬步走上山。
李永生腿間叮鈴噹啷的玉佩環佩相扣,他抬手握住其中一串玉佩,祈福似地緊握在手心。
沈文璟看著李永生的細微動作,若有所思。
從他們在縣令府見到李永生第一面,他身上的玉佩便從不離身,到底是什麼原因導致李永生如此謹小慎微,難不成那火狐怕玉?
沈文璟保留住這個猜想,待眾人皆上山後,他才走在隊伍最後,保護著眾人。
徐鉞籍見沈文璟落在最後,便緩步放慢了步伐,刻意等著師兄上山,上山之路有一處不易察覺的樹根阻路,沈文璟走倒那處果不其然地被拌了一下,徐鉞籍連忙伸手扶住沈文璟的手臂,輕聲道:「師兄小心。」
沈文璟面色羞赧,耳郭又不易察覺地紅了幾分,他連忙掙脫徐鉞籍的手,穩住身形,聲音裡藏住些許慌亂:「嗯。」
李永生順著腦海中的記憶一步一步向前走。
他剛剛說謊了,這座山,他怎麼可能不熟悉。
相反,他實在太過於熟悉了。
年少時採摘藥草,他每日背著一個比他還要大上一圈的藥筐,手上拿著一本經書,踏著清晨露珠來到此山,挖採草藥,摘食野果。
這太蒼山每一處樹輪,每一道野路,都有他走過的足跡。
只是後來不走罷了。
山路也淪荒罷了。
「仙尊哥哥,這個野果好紅啊,看著好好吃哦。」
李永生聽到身後傳來那個孩子清澄的聲音,他倏然回頭,便看到那個孩子手中拿著紅果,臉上的天真遮掩不住,正將往口中送。
李永生連忙拍掉向空瀾手中的野果,聲音帶著幾分焦急:「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