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夥子。
他好像已經忘記親生父母與養父母的事情,他從未在任何人面前提過這事。
他在廣元的煤礦裡做工,每天起早貪黑賣力幹活。
這一干又是數年。
直到某一天,顧勝單獨把顧恩叫到礦外的空地上,商量他成家與尋親的事。
顧勝道:“你也不小了,選個時間和宋丫頭結婚吧。等你成了家,就放心去做你想做的事情。”
顧恩搖頭道:“小芹還沒有結婚的打算。”
顧勝道:“如果宋丫頭那邊不願意,你就別和她耗著,另外找個姑娘安家,然後去找你的親生父母。”
顧恩不說話。
顧勝道:“我這礦里人夠,從明天開始,你就別來上班了。”
顧恩還是不說話。
顧勝又道:“隨你去做什麼,別忘了回家就行。”
顧恩咬著牙,輕聲道:“爸,謝謝。”
顧勝好像沒聽到這句話,轉身往礦井裡走了。
顧恩回了廣安,同宋小芹好好聊了一番。也是在這一番暢聊裡,他知道她曾被人強姦過。
他想到曾經收養過自己的那個妓女,心中非但沒有怨氣,反而溫聲細語不斷安慰宋小芹。
他不嫌棄她,甚至認為這是冥冥中的因果迴圈。
這世上,遭受此等厄難的女性,不該受人歧視,更該受人呵護。
如果當初沒有可怕的社會輿論壓力,那個妓女可能不會成為妓女,顧恩也不會被顧勝搶走。
換言之,是這個可怕的社會現象讓顧恩有了父親,母親,弟弟,妹妹。
這就像原本能殺人的利器反而救了人,形象的比喻就是大砍刀變成了手術刀,不知這算不算諷刺。
顧恩和宋小芹的隔閡完全潰散了,他們終於可以敞開心面對對方了。
可是新的難題又出現了。宋釗居然把宋小芹曾被強姦的事情告訴了顧勝。
這無疑是一波才平,一波又起。
顧恩和顧勝溝通不了,兩人進入了漫長的冷戰期。
好在皇天不負有心人,在他和宋小芹的堅持下,顧勝縱然千百個不願意,仍親力親為,幫忙操持婚前事宜。
顧恩和宋小芹結婚已有一年,他們的感情依舊濃稠甜蜜,每晚都是新婚燕爾。
這種幸福的生活幾乎埋沒他的初心,讓他忘記尋找親生父母的事情。
直到今天,他接到顧銘的電話,好多早已塵封在心底最深處的事情,再一次浮出。
電話裡,顧銘尤為平靜地說:“哥,最近還好嗎?”——他沒再叫“老哥”,彷彿少了昔日的稚嫩與依賴,多出了成熟氣息。
顧恩:“小銘,你在哪裡?要回家嗎?”
顧銘:“我不回家,也不想回家。”
顧恩:“小銘,你也別怪爸,他只是不善於表達感情,但他所做的每一件事,一定都有為著想。”
顧銘:“我現在都還想不起五歲時的韓貞是什麼樣子。你能說他做的這件事也是為我著想嗎?”
顧恩無言以對。
顧銘:“哥,我打電話給你,只是報個平安,並沒有其他意思。”
顧恩:“媽很想你,經常偷偷哭泣。”
顧銘:“那你給她找點事做,她就不會哭了。”
顧恩:“什麼事?”
顧銘:“生個孫子給她帶著,看她還有時間去哭沒。”
顧恩:“我有件必須做的事,如果快的話,一兩年,慢的話,可能要十年。在這之前,我不打算要小孩。”
這次換顧銘問“什麼事”。
顧恩:“等到時候我就告訴你。”
顧銘:“宋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