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人舉手,一班的同學只能繼續站太陽下燒著。
顧銘也覺得熱,有些受不了,但他做不了這個救世主,因為他知道就算硬著頭皮去參加運動會也只是譁眾取寵,丟人現眼。
他忍著熱,抬手擦汗時,眼角餘光掃到斜前方的小矮子李文豪。
這人的表情很奇怪,反覆咬牙了好多次,好像是在猶豫要不要報名。
——老室友啊。我們學校的運動會,哪一次不是激烈如火?像你這種小身板,還是不要考慮這事了吧。
顧銘心裡勸著他,但他不按常理出牌。
“我報5000米長跑!”
忽然,李文豪舉手了,身子雖小,吼聲卻一點都不含糊,像一道忽然繞開的雷鳴。
佇列裡一陣唏噓,不少人覺得李文豪在找存在感,對其舉動投以譏誚的眼神。一般來說,像他這種小矮子,就算一時血氣高漲,神志不清地要拯救萬民於水火,隨便報個簡單的專案不就好了?非得報個5000米長跑這種可怕專案,這不玩死自己?
周勇道:“人家那麼小的個子都能報名。你們不鼓勵兩句就算了,非得冷嘲熱諷,唏噓幾句?你們覺得他不行,那你們來報名啊。”
佇列又一次安靜下來,再無人嘲笑李文豪。
周勇又說:“好了,運動會的報名表我已經寫好了,你們自由活動去吧,記得下課前兩分鐘來操場集合一次。”
他說完,大步往門衛室那邊走,大概是想蹭個地方歇涼。
正巧,苟金玲回學校上課,面朝周勇走來。
周勇立馬止住腳步,全身繃緊,僵硬地鞠躬:“苟老師好。”
苟金玲淡淡說道:“周勇,不是我說你。你是老師,多多少少體恤一下學生們,這麼大太陽,你把他們曬在操場上,不怕曬出問題來?”
周勇不解釋,訕訕說道:“苟老師教訓得是,我下次一定注意。”
苟金玲搖頭:“你還是學生的時候,就老把這句話掛在嘴邊。現在你都成人家老師了,還在‘下次注意’,我都不知道我怎麼會教出你這樣的學生。”
說完,她大步往教學樓走了。
周勇盯著她的背影,一臉的複雜。原地靜站片刻,忍不住一嘆,大步往門衛室走了。
顧銘在這不遠處,剛好聽到兩位老師的對話。
到此刻,顧銘終於知道當初周勇為什麼要折磨自己了。因為自己那次上體育課遲到,是被苟金玲抓去辦公室寫語文試卷了。想來,多半是周勇心中還殘留著對苟金玲的恐懼,那時才拿自己出氣。
十數天後,到了本學期第一次月考的時間。
顧銘用盡全部力氣去考試,最後的成績卻很一般。說是一般,只是相比於陽珊、柳健這兩個巨擘而言,畢竟他已成了全年級如假包換的第三名,相繼拿到語文、數學、政史三科的年級最高分,可惜理化最高分卻被陽珊搶走了。
放月假前的晚自習,顧銘扯風雪的衣角,低聲說:“小雪,這個假期我準備去萬澗的老家玩,你要不要一起去。”
風雪卻搖頭,嘆息道:“我很想陪你去。可是我最近心裡總是莫名的驚慌,睡覺前也會想到舅舅。這一年多里,媽媽打來的電話總說舅舅的病況已經得到遏制,慢慢治療就好起來了。可是,我並沒親眼看過舅舅的病情、病況,我怕媽媽是怕我難過,才一直撒謊。這次月假,我要回一趟家,當面質問我爸。”
提到風雪的舅舅,顧銘亦是心顫,但不露於表,微笑著說:“你放心好了,舅舅吉人自有天相,他的病情會好轉的。你實在不放心的話,就回去問問你爸吧,反正我們每天都在一起,也不缺這麼一個月假。”
風雪埋著頭,低聲“嗯”了一聲,不再言語。
顧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