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後,顧銘和吳瀟遇到了難題。千雲舞要回家睡覺,她爺爺剛過世,家裡只剩她一個人了。不知夜深人靜時,她會否孤獨,會否害怕。今晚的她,應該是很需要人陪的。
可顧銘和吳瀟都是男人,明顯不合適陪她。唯一合適的人是卿歡,可卿歡已和她走到陌路。
他們不好開口,便做出欲言又止的樣子,等千雲舞自己決定。若她不介意他們留下,他們便留下。
但千雲舞只淺淡一笑,很平靜地說:“我一個人沒問題的,謝謝你們願意來為爺爺弔喪。忙了一整天,你們也該累了,早點回家休息吧。”
於是顧銘和吳瀟只好就此止步,目送那道纖細窈窕的背影遠去。
她那麼的堅強,比之許多男孩子還猶有過之。就是不知,孤身一人的她,能否熬過這個催人斷腸的夤夜。
已是傍晚,顧銘和吳瀟都回不了家,只好入住賓館。
顧銘睡前想到一個問題。既然千雲舞並未移情別戀,又為何狠得下心拋棄卿歡?按理說,無依無靠的她,應該加倍地依賴卿歡才對啊。
莫非她的話裡還藏著玄機?
顧銘想著,卻又忍不住苦笑出聲——女孩的心思誰摸得透?她們的情感就像一閃即逝的電芒,上一刻熾盛,下一刻湮滅。某些時候,連她們自身也看不透她們的心思吧。
次日,顧銘回到家裡,把房間裡安靜磕著的那隻黃色紙鶴拿了出來。
他拆了紙鶴,將整張宣紙撫平,對著燈光看了一下。
光線折射下,宣紙上果然有字型浮出。這字大概是用透明筆或隱形筆一類的筆書寫的。
它的內容是:顧銘,好希望能和你成為真正的朋友。
顧銘看著上面的內容,肚子裡翻出一陣陣的苦水——原來啊,那時的千雲舞還以為他們算不上真正的朋友,是逢場作戲的狐朋狗友。
顧銘沉默許久,順著宣紙的摺痕,再度將它折成紙鶴。
紙鶴用細長線條穿起來,宛如風鈴一般,輕輕掛在窗戶前。
如顧銘所說,無論千雲舞和卿歡分不分手,他都把她當做朋友——他能有一個如此奇特的異性朋友,也算幸運。
時間匆匆,漫長暑假轉瞬過去,顧銘的高中生涯只剩最後一年了。
這一期,顧銘和千雲舞仍是同桌。
7班換了班主任,是一個相貌嚴苛,內心卻非常溫和的中年女老師。
她對班級非常負責,基本上做到了事必躬親。
顧銘看著她時,時常會想到鄭繪。可她不是鄭繪,因為鄭繪會打人,她不會。她只會嚴苛地批評犯錯學生,進而加以教導,從不棍棒教育。
由她來帶領7班學生,的確是要比已然過世的滕富強要好得多。
可顧銘心底很牴觸她,總覺得滕富強才是7班的班主任。
似乎有這念頭的學生還不止顧銘,班上大多數學生都是如此。
但滕富強已經死了,他永遠不會翻著英語教材面無表情地講課了。
顧銘更用心學習了。事實上,他從踏入7班教室起,成績一直名列前茅,除了陳小帥和千雲舞,基本上沒人能考贏他。
他的模擬考試分數穩定在550上下,妥妥的一本苗子。
小雪節氣前後,顧銘又去了一趟合川。
他和風雪商量了高考的事情。
風雪信心十足,揚言要考四川財大。
顧銘便微笑著點頭:“只要你能考上的大學,我也一定能考上。最後半年,只要我們堅持過去,你爸就再也不會管我們的事了。到那時,我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
風雪聞言很是開心。她把雙手環在顧銘的頸子上,整個人跳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