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已經走到千雲舞的家門前。
這是一間非常古老的矮房,土石砌的,估摸四十方大小。它立在這裡,就像一個顫顫巍巍的佝僂老人,隨時都會倒下。
土房前繞了一圈籬笆牆,柵欄裡圈著兩隻下蛋的母雞,房子邊上有木頭搭的棚子,是豬圈。
此刻籬笆牆裡敲鑼打鼓,不時傳出哀歌與鞭炮聲。
兩人進門時只看到一口棺材和一支白事隊伍,千雲舞則跪在棺木前一動不動。
她的臉很平靜,兩頰亦無半點淚痕。
兩人都沒想到,她竟獨自把她爺爺的喪事操辦了起來。
這邊的風俗是,人死三天下葬,這段時間裡親朋好友前來弔喪,瞻仰死者遺容。
可千雲舞沒有親戚,亦無好友,除了顧銘和吳瀟,沒人會來弔喪。
所以她直接就和白事領頭人說了,今天就下葬。
領頭人苦口婆心勸過她,一邊說不吉利,一邊說壞了風俗,勸她守孝三天再行下葬。
她卻很淡定地說:“我沒有那麼多錢來做完你們的‘喪事一條龍’。爺爺死前也說了,他的後事一切從簡。如果你們不嫌錢少的話,我倒不介意等三天。”
然後領頭人再也不說話了。
顧銘和吳瀟保持肅穆,陪千雲舞上香,點燭,燒紙,作揖。
直到她爺爺下葬,已是黃昏時分。
白事隊伍收了錢散了,千雲舞木木呆呆地回到家裡,靜坐在老人的遺像前一動不動。
顧銘和吳瀟對視,都知道此刻還不能走,便也安靜坐著。
顧銘知道卿歡的錢是花不出去了,便趁上廁所時溜進千雲舞的房間,把錢放她枕頭下。
晚上九點,一直不動的千雲舞終於動了。她站起身來,對著二人鞠躬,認真道:“顧銘,吳瀟,謝謝你們。”
顧銘道:“我們是朋友,何必說謝。”
千雲舞笑了,卻是蒼白的笑。她喃喃道:“我和卿歡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就算你們把我當陌生人對待也無可厚非。”
顧銘淡淡說道:“朋友就是朋友,這和你和卿歡分不分手沒關係。”
千雲舞驚訝道:“你看到我送你的紙鶴上的字了?”
顧銘錯愕道:“紙鶴不是乾淨地宣紙折的嗎?莫非上面有字?”
千雲舞點頭:“當然有字,不然我摺紙鶴送你幹什麼。”
顧銘問:“你寫什麼了?”
千雲舞道:“我選擇用寫的,便是不想說出來。你想知道的話,回去把紙鶴拆了,將整張紙對著燈光看,能看到上面的字。”
顧銘的心“咯噔”一跳,想到一個非常可怕的可能,忙問:“你送卿歡那隻紙鶴上也寫了字嗎?”
千雲舞蹙了蹙眉,忽而搖頭:“沒寫。”
——還好沒字,不然我把那隻紙鶴弄丟了的罪過就大了。
顧銘放心下來,卻又忍不住繼續問:“為什麼?”
千雲舞道:“因為那時我還在他面前演戲啊。我無論對他寫了什麼內容,都顯得虛偽。”
——這話聽著很有道理,但我怎麼總覺得她在撒謊呢?
顧銘深吸一口氣,沉聲道:“”我能問一個不禮貌的問題嗎?
千雲舞點頭:“既然你把我當朋友,你隨便問就好。”
顧銘問:“你為什麼要和卿歡分手?”
千雲舞道:“因為我喜歡的人是曾暉。”
顧銘搖頭,淡淡說道:“你在撒謊。”
千雲舞問:“何以見得?”
顧銘道:“卿歡去救你的時候,你的意識並沒有消退。你是故意在卿歡面前說出那句話的。”
千雲舞的臉色微微僵了一下,問:“我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