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成語聞言驚住,眼睛不由自主往下看,想仔細瞧一下陸思的腳。可惜,她並未穿涼鞋,一個腳指頭也看不到。
五月中旬,正值夏季的第二個節氣,也就是小滿時節。重慶的氣候早已轉暖,白天氣溫25c往上。學生們都換下厚實冬裝,穿上襯衫、短褲、涼鞋。尤其是女生,頭髮長,腦袋出汗之後,髮絲會粘住面板,很不舒服。所以,她們大多會把頭髮繞成一個“大蘋果”磕在腦後。
陸思沒有。她的烏黑長髮都披散著自然垂下,搭在前胸與後背。上身著花格子的單衣,下身黑色休閒長褲,腳下則是純白運動鞋。這樣的穿著,除了頭部、頸子和手,再難看到更多的肌膚。
許成語仔細回想,在這近兩年裡,似乎自己只見陸思穿過一次短袖、短褲、休閒鞋的搭配,還是去年五一假返校的時候。
在這奔放的二十一世紀,一個女孩能保守到如此程度,屬實詭異。
“你不用看了,從我踏進這個學校開始,就沒穿過涼鞋。”
陸思洞穿了許成語的意圖,並不介意,而是微笑著解釋:“我有先天性的長短腳,左腳比右腳短兩公分。小時候爸媽花了不少錢給我做了多次矯正,都沒成功,最後我就認命了。為了讓自己行走自然、舒服一些,我便往左腳的鞋子裡墊幾張紙,這樣走路就顯得正常許多,旁人若不仔細還看不出端倪。當然,墊著紙走久了,鞋子裡的紙也會被踩扁,或者踩變形,一樣會影響行走。這也是我經常走路摔倒的原因。”
——明明是這麼重要的事情,為什麼要告訴我?
許成語的心一沉,一時之間竟不敢問心裡浮出的問題,更不敢露出半分憐憫之色。他覺得,此刻自己稍有失態,便是對眼前女孩的不尊重。於是,努力保持淡定,露出平靜的微笑:“借《紫藤蘿瀑布》裡的一句話,生命的長河是無止境的。我知道,不管我說什麼,都改變不了這種不好的既定事實。或者說,這時候說些安慰與鼓勵的話,其意味也與嘲諷之語差不了多少。我只說,在我眼中,無論你身體上有著怎樣的缺陷,都是這世上最美的女孩。”
陸思很平靜,並不覺得這事是自己心裡的傷處,淡淡說道:“你不說,我還真沒想過《紫藤蘿瀑布》裡的句子可以寫進這一次的募捐稿子裡。”頓了頓,莞爾一笑:“許成語,謝謝你的對我讚美。不過你放心,我說我腳的事,不是想向你訴苦,而是條件所需。因為你想聽我和柳健的故事,我就必須先把這事說了。”
許成語認真點頭,一副忠實聽客的模樣。
這會,服務員上菜了,就一條烤魚加兩個配菜,不算寒酸,也算不得多豐盛。
陸思很隨意地夾一塊魚肉塞進嘴裡,一邊嚼一邊說:“你不用這麼嚴肅,一邊吃一邊聽吧。”
——不知怎麼了,和陸思坐在一起,我有種被她牽著思路走的感覺。或許,這就是某些人與生俱來的強大氣場,我不知不覺中受她影響了。
許成語不動聲色地夾菜,也都塞嘴裡大口咀嚼,還沒吃出味道,又囫圇吞下了。
陸思盯著他的樣子忍不住掩嘴笑,轉而深吸一口氣,語氣冗長地說:“我和柳健不僅是同鄉,家還捱得很近,算是鄰居了。他小時候很耀眼,家境好、學習好、人緣也好,無論走到哪裡,都有一群人簇擁,說是眾星捧月也不為過。
他是家裡的獨生子,父母都把他視作命根子,百般疼愛。只要是他想要的東西,從念頭升起到得到,不超過一天。也因此,他變得心高氣傲,目中無人,甚至還養成了一種很可怕的佔有慾與控制慾。
小學時,我和他是同班同學。其他同學都圍著他轉,唯獨我不睬他。
時間久了,他發現這件事了,心中的佔有慾爆發,開始找我的茬,故意製造各種‘巧合’出現在我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