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推門而進都渾然不覺,心頭有了好奇,安靜湊上去看一下他在寫什麼。
——思語是個透明得宛如空氣的孩子。小時候,別的小孩有玩具,他沒有;別的小孩上下學有父母接送,他沒有;思語長大一點後,同學們拉幫結派玩耍,不理他,反而合夥欺負他。
在思語的心中,這個世界是永恆的黑暗。白天,日光明亮,但人心昏暗,將一切玷染成濃郁的黑;夜間,人群安睡,但月光晦澀,如水夜色宛如漆黑棉被,將世界籠罩。
無窮無盡的黑暗中,思語宛如溺水的小鳥,拼命掙扎著,想要抓住一切能救命的稻草。可是,沒有浮木,沒有蘆葦,更沒有偶然劃過的渡船,沒人救他,甚至沒人注意到他需要人救。
這樣渾渾噩噩的溺水日子持續了十年。
某一天,思語的生命中出現了陽光,溫暖而柔軟,宛如穿透烏雲的電芒,奇蹟般地落在他身邊。那一瞬間,宛如沙漠的旅人找到綠洲;宛如迷失的大雁找到南方;宛如溺水之人,看到了最堅實而溫馨的渡船……
“思語是誰?”顧銘看到這裡,覺得這人寫的故事挺有趣,忍不住出聲。
白衣人忽然“啊”了一聲,顯然是被驚到了,抬眼看了一下顧銘,原本驚慌的神色漸漸變得憤怒起來,“你、你……怎麼在這裡?”
顧銘覺得莫名其妙,淡淡回答:“今天是返校的日子,我住這個宿舍,當然在這裡啊。”
白衣人微微喘氣兩聲,聽懂了顧銘的意思,冷笑說道:“我叫許成語,原本住5-14寢室。因為那邊寢室太擠,住滿了十二個人,所以我向鄭老師交了申請,搬來了5-16寢室。從今天開始,我們就是室友了。”
——許成語,這名字聽著好熟悉,怎麼想不起來了?
“你是我們班的?”顧銘盯著許成語的臉看了好久,腦中忽然浮出一些記憶畫面,忍俊不禁:“我想起來了,你不就是之前在班上唱《黃種人》和《求佛》的那人嗎。抱歉,我把你的歌聲記住了,但沒記住你人。”
對於顧銘的輕慢態度,許成語面上的冷厲之色更濃一分:“你不用和我說抱歉,這種事情對我來說早已司空見慣。我不會責備誰,也沒資格責備誰。”
顧銘沒注意看許成語的表情,很隨意地看向桌上的本子,凝聲問:“你本子上寫的‘思語’就是你?”
許成語快速收掉桌上的本子,別過頭去,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的確,許成語的存在感好低,明明成績不錯,唱歌還挺好聽。但他偏偏就透明的宛如白紙,得不到關注。
“我大概知道‘思語’是什麼意思了。之前你在班上唱歌時,刻意接近過陸思。如果我沒猜錯,思語這個名字,就是你和陸思的名字各取尾字組成的。”顧銘的思維很敏捷,一下就猜到謎底,神色忽然變得幽邃,低聲說:“如果你喜歡陸思,去找她啊。在這裡寫自卑自憐的小故事,有什麼用?”
許成語忽然站起身來,不再掩飾目中的怒火,沙啞說道:“顧銘,我認得你。不要覺得自己招人喜歡就趾高氣揚,我的事情還輪不到你來管。況且,如你這種朝三暮四、朝秦暮楚的王八蛋,我看不起。”
顧銘感覺自己無緣無故踢了一塊鐵板,腳疼的厲害,冷聲說:“我沒有趾高氣揚,更沒有朝三暮四、朝秦暮楚。這位新來的許成語室友,請你說話時,保持對人應有的尊重,不要信口開河、遊談無根,這樣只會惹人生厭。”
“哈哈……還能若無其事地說我信口開河。”許成語怒極而笑,一邊脫衣服,一邊嘲諷道:“一個男生,成天在陸思和風雪中間搖擺,是個明眼人就能看出,你分明是想厚顏無恥地腳踩兩船!”
顧銘嗅到了濃烈的危機感,回自己床鋪,把背上的大書包放好,試探性問:“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