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擔心,不管風總要對你說什麼或做什麼,我都站在你這邊。”——她提風俊與風雪,就是想說“不管發生什麼,我都在你身邊”。
顧銘輕聲應了一句“謝謝”,走進更衣室快速換衣服,接著去了1021包間。
在這之前,顧銘沒有試圖揣測風俊的心思。風俊這種常年混跡業界並且遊刃有餘的人的心思,也不是顧銘也猜透的。
顧銘走進包間,只見風俊和周時梨並排坐著。茶几上的果盤,零食,酒水都不曾動過,大螢幕是暫停狀態,整個包間裡沒有聲音。昏暗的燈光灑下,他們都變得冰涼深邃,宛如正要審判十世罪人的地獄閻羅。
顧銘站在玄關處,驀然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壓抑。冷汗爬滿額頭,他的呼吸變得凝重,甚至有些不敢繼續往前走。
在此時,就算風俊忽然從背後抽出一把刀捅死顧銘都不足為奇。
幸好這是顧銘的錯覺,風俊和周時梨都沒有敵意。他們看到顧銘進來,均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
周時梨道:“顧銘,我常聽小雪提起你。你先過來坐,讓阿姨好好看看你。”
她的聲音居然也若雪一般溫柔,具備使人放下一切戒備的奇特魔力。
顧銘看著周時梨,便彷彿看到了風雪。他沉默點頭,接著咬牙走到她面前。
周時梨仔細端詳顧銘一陣,忽然溫和笑道:“你的樣子和小雪說的不太一樣,不溫柔,但也不醜。”
——莫非她的意思是,風雪說顧銘長得很醜,但很溫柔?
顧銘依舊不說話。
周時梨問:“顧銘,你和小雪認識多久了?”
顧銘繼續沉默,但周時梨一直笑容可親地盯著他,彷彿她有無限的耐心等他說話。他終於忍不住開口道:“八年了。”
周時梨道:“我認識小雪二十二年了。從她來到這個世界的那一刻,我就認識她了。”
顧銘道:“因為你是她的母親。”
周時梨輕嘆道:“但我卻是一個非常不稱職的母親。這麼多年裡,她想要什麼,我卻不知道。”
顧銘看著她兩頰悲傷,忽然心軟了。他安慰道:“阿姨,你並沒有不稱職,你也不用為這種事情自責。這世上,興許許多子女自身都沒弄清楚自己想要什麼,父母又如何能知道?就如同我,我現在也不知道我在幹什麼、我想要什麼,我的母親當然也不可能知道。”
周時梨展眉笑道:“你是一個很聰明、很有趣的孩子。”
顧銘搖頭道:“若我真的聰明,就不會鬧出這麼多無可挽回的事情了。”
周時梨道:“時帆的事情,我替風俊向你道歉。對不起。當時我在北京照顧時帆,並不知道風俊打了這些小算盤。”
顧銘道:“可是就算你知道,你也不會阻止。”
周時梨道:“是的。那時候你們都還小,過早的戀愛只會耽擱你們的未來。我們誰都不曾想到,你和小雪能一直堅持到多年後的今天。”
顧銘道:“所以這並不是你們的錯。”
周時梨道:“我看過小雪的日記,大概瞭解你們的事情。如果不是風俊從中作梗,你們能讀同一所高中,考同一所大學,不會在初中畢業那天分手,不會分隔兩地,小雪也不會在那時學會吸菸。”
周時梨把所有的罪責都推到了風俊身上。雖然這個說法有些片面,但不可否認,風俊的確在這整個悲劇的促成過程中,起到了導火線的作用。
可是錯的不僅僅是風俊,顧銘也錯了,風雪也錯了。
這世上沒有占卜術,誰也不知道何時有災難,何時有喜慶,誰也無法趨吉避凶。
所以做錯事的人,往往是等到錯事醞釀成不可收拾的災厄才幡然醒悟。
顧銘沉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