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角輕輕扯動,露出一個平靜的笑,點下了接聽鍵——
滕富強:“安然,你終於打來了。”
張安:“富強,你現在是不是在一中後山的山頂?”
滕富強:“你都猜到了,還問我幹什麼?”
張安:“富強,你聽我說。唐見虎是罪有應得,我一定會給你請最好的律師,一定盡最大可能減輕你的刑罰。最多十年,我們還能重聚,還能一起喝酒,你可千萬不要做傻事啊。”
滕富強:“安然,你也喝酒嗎?”
張安:“只在一個人的時候才喝。”
滕富強:“那今天介意兩個人喝酒嗎?”
張安:“若對飲的人是你,我絕對不會介意。我馬上去買酒,你一定等我。”
滕富強:“這之後,唐見虎和羅暉就拜託你了。”
張安:“你放心,唐見虎已經死了,剩下的羅暉,我一定把他抓捕歸案。”
滕富強:“我記得我並沒有捅死唐見虎。”
張安:“他在前往市醫院的路上出了車禍,小車被大貨車碾成了碎片,車上兩人無一倖免。”
滕富強:“那我就放心了。”
張安:“你說什麼?你是不是、是不是……”
張安的話沒問出來,滕富強已經掛了電話。
他露出安詳的笑,再度看向山腳。在山腳與圍牆的介面處,那個狹窄的小地方,曾有一位白衣染血的美麗少女。
這一天,他和那個少女一樣,宛如展翅而起的雄鷹,又如翩然起舞的蛺蝶,抑或是凋零的落英。
在那狹小的地方,他變成了血人。
他在生命的最後一刻,看到了自己的血,原本該是殷紅的、罪孽的血,怎麼像是白色的?
這是否意味著他的一身罪孽也將洗清?
支離破碎的視線裡,他好像看到了一個女孩,一個身著白色衣裙的女孩。她的笑宛如綻放的花蕾,不飲已醉。
她身上的血跡也都不見了,變成了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