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繪辦公室簽了自行回家的單子。這次比上次簡單許多,不用弄虛作假了,如實說,去萬澗的老家住幾天,便透過了。
次日十點過,顧銘和萬澗都收拾好一大包換穿的衣服,並肩出校。
往大馬路的上面走,直行十分鐘,有一條往左邊蔓延至山裡的小道。順小道而上,一路上落葉遍地,花草叢生,不時有些昆蟲類生物從天而降,確乎有一分山野田園的氣息。
順著小路直行數分鐘,穿過幾株大楊樹,便能見一排矮小的民房,像一個小村子。房子全是土房,呈粉黃色,表面坑坑窪窪的,感覺很脆弱,隨便撿小石頭一砸便會破出一個大口子。
“前面那棟兩層樓的、裝了板磚的房子便是我的老家。”
萬澗指了一下民房堆裡,唯一一棟看著還算不錯的房子,繼續說:“嚴格意義上說,文雅並不算我的鄰居,她家是最左邊的那一棟土房,與我家隔了十多棟房子,都差不多一條街這麼遠了。”
顧銘循著萬澗指的方向看去,那邊的確有一個矮小破爛的土房子。因為它太矮,甚至能看到房頂斜斜砌好的瓦片已經掉落一大片,若在雨天,恐怕連遮雨都難。所謂“茅屋見青天,屋內斷炊煙”的小故事,似乎也存在於現實之中。
顧銘的心緒一沉,有些懊悔自己之前對文雅做過的事情。以前只知道她家境很艱難,卻不知道她艱難到如此難以置信的程度。試想,一個十六歲的妙齡少女,整日吃著粗糧飯,穿著麻布衣,還住這種無法遮風擋雨的爛房子,難免令人惻隱。
兩人再往前,走到泥地與石子路的交接,便能看見一口水井。
“你看看就好,千萬別往裡面丟髒東西。這裡離河很遠,也沒有自來水供給,這口井是這裡居民的主要水源。”萬澗見顧銘湊過去扯井繩,怕他亂來,趕緊出聲提醒。
顧銘從井裡提出半桶水,用手指蘸了一點塞嘴裡嚐了嚐,便又把水桶放回井裡,這才微笑著說:“你別緊張啊。我長這麼大隻在電視上看過水井,這會只是有些好奇而已。我以前還以為,井水真的都是甜的,卻不知,這井水喝著和自來水沒多大區別啊。”
萬澗道:“井水本來就是普通的水,沒味道才是正常的。那些有甜味的,可能是被附近的食品加工廠汙染了,反而不能喝。”
兩人聊天這會,一個年邁的大嬸提著桶、跛著腳,正著急地往這邊走來:“學生,別在這裡玩,井水不能汙染的。”
顧銘循聲看去,這大嬸近五十歲,很瘦,一臉枯黃,身穿灰藍色的麻布衣,全身上下補丁遍佈,看著便有一種酸澀感。
萬澗忙說:“周嬸,是我,萬澗啊,你還記得嗎?”
大嬸睜著渾濁的眸子打量萬澗老久,忽然露出慈祥的笑:“萬澗啊,我當然記得,你們一家搬去重慶後就再沒回來過。你怎麼一個人回來的,你爸媽呢?”
萬澗微笑著說:“我放假,和同學回老家住幾天,爸媽都忙,來不了。”
“回來好、回來好,你這孩子從小就懂事,搬去城裡這麼久還不忘本,知道回老家看看我們這些老頭、老婆子。我這裡正好打水煮飯,你就帶著你的同學來我家,我給你們殺一隻雞,也叫上文雅那可憐的小丫頭,我們一起聊聊天。”
周嬸一邊打水,一邊高興地說著。
一提文雅,萬澗當即搖頭:“周嬸,您先忙,我和我同學還有一些事情要辦,就不去你家了。等我們把事情都處理好了,一定登門拜訪。”
周嬸笑呵呵地點頭,好似今天過年了一般,嘴巴笑得合不攏。
兩人繼續走,一直走到萬澗家,繞過蛛網橫生的籬笆牆,大步走進院子。
萬澗的家雖然比之其他土房要好很多,其內卻一樣簡陋。七八十方大的空間裡沒有傢俱,只有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