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看到。”
風雪道:“我不想看鯨,只想看北極光。”
顧銘問:“你一定要睡嗎?”
風雪問:“你是不是怕我一睡就不起來了?”
顧銘忍著悲慟不說話。
風雪露出一個蒼白的笑,虛弱道:“好的,我不睡。你和我說說‘風雪彼岸’的下聯吧。”
顧銘別過頭去,努力吸氣平復心緒,他實在不願讓她看到自己的脆弱。
他清清楚楚記得,風雪在病房裡說過“等我感覺自己快死了,你就可以和我說下聯了”。
風雪已經走到了生死門的玄關前嗎?
她看到了通往永生的天國大道嗎?
她看到了曼珠沙華叢生的火照之路嗎?
顧銘咬著牙道:“秋涼春暖,朝生夕死,白浪掀天,千帆行空話輪迴。”
風雪含笑道:“秋天的風涼爽,春天的風溫暖,清晨的風充滿生機,傍晚的風奄奄一息,狂風劃過天際,推動萬千帆船,又是一個新的輪迴。”
顧銘捏緊拳不說話。
風雪問:“是這個意思嗎?”
顧銘點頭道:“是的。”
風雪緩緩抬起手,輕輕擦拭顧銘的眼角。她小聲道:“顧銘,你別傷心。生命不息,輪迴不止,我只是先你一步離去,在更遙遠的地方等你。我們一定還能見面。”
顧銘道:“是的。”
風雪指向艙房角落的行李包,含笑道:“包裡有我的婚紗,你幫我取出來。”
顧銘搖頭道:“小雪,還是等等吧,說不定等會就有北極光了。”
風雪道:“我等不了了。”
顧銘道:“天很冷,婚紗很薄,你穿不了。”
風雪道:“沒關係的。我現在已經不怕冷了。”
顧銘道:“那我先幫你化妝。”
風雪搖頭道:“還是不了。化妝要很久,我怕我等不了。”
顧銘忍著悲慟點頭。他把包裡的婚紗取出來,小心翼翼替風雪換上。
她的肌膚裸露在空氣裡,彷彿變了色,成了蒼白的雪。
她的確是一個若雪一般美麗的女孩子。她健康活潑的時候像純白飄飛的雪,她病入膏肓的時候像艱澀消融的雪。
顧銘抓起她的手,領著她往船艙外走。
長廊上的旅客都看到了他們。各個國家的旅人用奇異的目光打量他們,不時用飛快的外語交流。
旅客們替顧銘和風雪讓開道路,他們暢通無阻地走到甲板上。
風俊和周時梨還在看天。他們時刻盯著空曠的天際,等待或許會奇蹟般划動而出的極光。
他們沒等到極光,卻等到了即將互許終生的一對新人。
風雪已經開始咳嗽。吸氧器已經不能維持她的正常呼吸。她捂著嘴大聲咳,越咳越厲害,到最後,她咳出了大口的血,染紅了她的白婚紗。
風俊連忙衝上來攙扶。他急聲道:“小雪,甲板上很冷,你先回船艙裡休息。”
風雪搖頭道:“爸,今天是我出嫁的日子,我不怕冷。”
風俊的雙眼紅透,身子搖曳著幾乎倒下。一個年近半百、頂天立地的大男人,終於在此刻崩潰。
風雪含笑道:“爸,這麼多年,你辛苦了。”
風俊擦著眼淚低沉道:“不辛苦,不管多少年都不辛苦。”
旁邊的周時梨早已泣不成聲。
風雪道:“媽,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你不該哭。”
周時梨抽泣道:“媽媽是喜極而泣。”
顧銘深吸一口氣,努力忍著眼淚不哭出來。他抓著風雪的手,彷彿時間又回到了遙遠的初中時代。
依舊是他們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