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相信風雪在今天發來這句詩是巧合。興許她和韓貞有聯絡,興許她心中冥冥有感。總而言之,“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兩個人一定不是顧銘與風雪。風雪得了肺癌,已經沒辦法陪顧銘一起老去了。
所以風雪是替韓貞發的這句詩嗎?
顧銘盯著手機發呆,許久許久之後,他忽地一咬牙,將手機收回兜裡。這是在漫長的八年歲月裡,他第一次無視她的簡訊。
無視比忘記更加可怕。他的舉動是否證明他已下定決心親手掐斷連綴他和她的姻緣線呢?
顧銘用了五分鐘時間調整思緒,他再一次變得心如止水。
他看了手機時間,快到中午一點了。他應該去買沙袋和臂力器,還要順帶把午飯所需的菜買回去。
他行動起來,短短二十分鐘裡,他賣到了沙袋和臂力器,並且買了廋肉、滷肉、以及花鰱魚。
他要做一頓大餐給韓貞吃。
他真的行動起來,成果卻異常失敗。他一直只會做簡單的家常菜,稍微複雜一點的紅燒魚,他便做不出來。
不知韓貞是不是餓了。她居然把難吃到只能喂流浪貓狗的幾盤菜吃下了一大半。
顧銘心疼。曾在合川城的一家黑店裡,顧銘也曾把完全變了質、幾乎不可下嚥的菜吃下了大半。
他完全理解她此刻的心情。
從這一天起,一直形影不離的兩人彷彿有了無聲的默契,他們再也不干擾彼此的任何事情,除了晚上時兩人能擠在一張宛如隔了萬重山的大床上,其餘時間兩人甚至很少見面。
顧銘不喜歡這種感覺,有時候無聲也是一種折磨,顧銘和韓貞都在這種不可言的折磨裡掙扎。
顧銘忽然希望韓貞能扇他一巴掌,或者指著他的鼻子大罵一頓。
這些平日裡他避之不及的事情,現在卻成了奢求。
顧銘並非沒腦子,他無比深信著,他和韓貞的現狀只是暫時的。他們一定會有一方忍不住先行打破眼下的寧靜。
這就像冷戰的夫妻,總得有一方服軟才行。
顧銘不能服軟。因為他的低頭就意味著必須奪走她的身子。
能服軟的人只有韓貞。可是女孩子的心思又有幾個男人猜得透?誰能知道她們在想什麼?誰能知道她們的倔強能持續到幾時?
顧銘甚至懷疑韓貞可以三五年不和他說半句話。
但他還是選擇等。現在的他孑然一身,有用不完的時間揮霍。
他等她。但在這之前,他有必要提前準備好送她的禮物。
顧銘前段時間就想去給韓貞挑禮物,但她恰好面板過敏,他必須日以繼夜守著她。
現在好了,她變得神龍見首不見尾,他也有足夠的時間去給她準備驚喜了。
顧銘沿著大學城附近的各條街道走動。他把各種店鋪都看過一遍,卻感覺所有物品都顯得庸俗,甚至起不到禮物本身的意義。
顧銘該送韓貞什麼?七色堇?可是這個世界上並不存在這種玄奇的花朵,顧銘買不到。
顧銘在幾經思考,幾經猶豫之後,腦中靈光一閃,有了主意。
世上的確不存在七色堇,但不代表人力無法創造七色堇。
顧銘想到一個辦法,便是分別買七種顏色的花,把每種顏色的花瓣都摘下一片,再將不同顏色的七葉花瓣粘合在一起。
顧銘嘗試過,但很快就失敗了。花瓣離開了花托,很快就會枯萎,甚至褪去原本的顏色。
顧銘可不想拿著一朵枯萎的七色堇送給韓貞。
花瓣離開花托本身便意味著死亡。沒有人能使死去的花瓣活過來,所以落紅只能化作春泥。
顧銘反應過來,送給韓貞的七色堇不一定是